薛夫人还一手拉着女儿的胳膊,连着被带了个趔趄,幸好反应及时才没给薛妃来个叠罗汉。可就这一下已经够薛妃受的了,肚子里一波接一波的闷痛让她额头上冷汗淋漓,咬着唇不敢呻丨吟出声。
“快把娘娘抬回宫里,来人去请太医!”关键时刻,薛夫人总算稳住情绪,指挥宫人赶紧施救。冷墨清看着荷花池边乱成一团糟,虚心的低下头藏在假山之中,心里不知多忐忑。
他绝对没有要害薛妃的意思!不过是随手扔个石头,也没砸中人家,想来——应是与他无关吧!
一定是这样的,一定是薛妃自己走路没走好滑倒了。小少年一边给自己打气,瞅准了没人的空当飞快的逃出御花园。薛妃肯定不会有事的,就算有事——那也是她心黑诋毁母妃的报应!
随从的两个小内侍全然被他忘在了脑后,大皇子一路跑回雅文殿中,衣服都没换便钻进帐中盖紧了被子,无论陈妈妈如何哄问都不肯开口说话。
……
皇帝陛下正在前朝与大臣们议事,冷不丁就被薛妃早产的消息打了个蒙圈。
“什么叫要生了?!不是还有一个多月的么?!”
冷枭言不淡定了,顾不得大臣们异样的眼神,扯住传话小太监的衣领急切问道。
他对这几个孩子分外看重——说不得,他也只剩下这几个孩子了,当真是去了一个就少一个。
要不是顾忌着身为君王的形象,他恨不得亲自求神拜佛,请诸天神佛保佑薛妃陈妃平安生子。眼看着再有一个多月,薛妃就要瓜熟蒂落,这突然来的“要生了”,可不是把他魂儿都快吓飞了?
传话的小太监被他捏的说不出话来,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嘶嘶声。张靖亭实在看不过眼,上去拍拍皇帝的手示意他放开,只对上那一双猩红的眼,所有安慰的话又都被堵了回去。
这般景象落在朝臣们眼中,却是陛下对薛妃情深,对薛妃的孩子更是紧张,听不得他们有丝毫意外。薛将军虎目含泪,拱手劝道:“陛下莫要心急,薛妃吉人自有天相,定能好好给陛下诞下孩儿的。”
冷枭言深呼吸,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不是审问小太监的时候,他得赶紧坐镇长禧宫,或许靠着他一身龙气,保佑这个孩子平安降世。
群臣自不会在这样时刻拦着他去看望薛妃,冷枭言龙行虎步一路往长禧宫疾走。在宫门口碰上同样脚步匆匆的皇后娘娘,两人才进了后殿,就被一声接一声的痛呼吓的一哆嗦,心里咯噔一声——薛妃这样子,看起来可不太好啊。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走,自己没生过孩子,好歹也看过贵妃和云妃生孩子。按照正常流程,稳婆会教着产妇如何用力,绝不会让她这样大吼大叫的消耗力气。
“到底怎么回事?”敬砚姝眼尖,逮到缩在角落里抹眼泪的润桃。作为薛雅娴的心腹大宫女,她必是明白这局面的前因后果的。
润桃哭哭啼啼的跪地禀告:“方才我们娘娘在御花园散步,不知哪个杀千刀的突然往娘娘身上扔石头块儿。娘娘被吓的跌了一跤,抬回来时已经破了羊水。太医说娘娘宫口未开宫缩无力,已经熬了催产药服下了,娘娘疼得不行,实在是忍不住了才喊的。都是奴婢们没用,没有保护好娘娘,是奴婢们有罪……”
忽略她后头的碎碎念,帝后二人听的明白:薛妃不是无缘无故的早产,是被人给暗害了。冷枭言更关心的是他肚子里的孩子,趁着太医出来开药方的空档忙问道:“里头情形如何?胎儿可还好?”
今日在长禧宫当值的是胡院判,作为妇科圣手,薛妃这般情形危则危矣,目前看来还在可控范围之内。唯一需要担心的是孩子尚未足月便出世,心肺功能发育不全,往后几个月里可得好好养着,一点儿风吹草动都可能让孩子夭折。
好容易安抚了皇帝陛下,又煎出一碗催产药给薛妃灌下去。里头稳婆强硬的让宫女架着薛妃起来走动:“实在不行,便站姿或跪姿生吧,您这样躺着,怕是羊水流干了也生不出来。”
薛雅娴虽是将门虎女,可也是打小儿娇生惯养长大的,哪里遭过这样的罪。腹中疼痛的频率越来越急,一次次越来越难熬,唯有稳婆倒是松了口气:“好了好了,总算开到四指了,您用力生,尽快把小皇子给生下来。”
薛夫人转着手中的佛串,一颗心随着薛妃的呻丨吟声起起落落。民间常有“七活八不活”的说法,薛妃这胎正怀到八个月,万一——
一盆盆热水端进产房,一盆盆血水被带出来。她不敢再往深处想,仿佛那是一个无底的深渊,连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不知过了多久——等到婴儿的啼哭声响起,已是夕阳西陲时分。稳婆抱着收拾好的小皇子喜滋滋的出来报喜,只是看着那小小的一团发出猫儿一般的哭声,皇帝陛下就忍不住心疼。
足月的孩子哪里会这般瘦弱,皱巴巴红通通的像个小猴子一样。冷枭言让奶妈将小皇子抱去里间,转身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周平:“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可查清楚了?”
第51章 真相
事发因由并不复杂, 嫌疑人也很快被锁定,唯一让冷枭言头痛的,是冷墨清到底是否有意为之。
若只是十来岁的小孩儿恶作剧也就罢了, 毕竟薛妃的话确实入不得耳;可要真是大皇子心胸狭窄到容不下手足兄弟, 故意借机发作, 那这皇宫怕是也就容不下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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