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皎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却如何也快活不起来。
多少年前,流光和茫茫姐姐也时常弹她的脑袋,说她瓜兮兮的。流光和茫茫是主子原本的大丫鬟,川渝人氏,这一句都是她们两个常说,最后被幼娘和她记住了。
当年主子被送来做质子,是流光和茫茫跟着的,她年纪小,所以没能随行,若是两个姐姐还在,也该有二十五六的年纪了。
可惜姐姐们都在两年前的大火里丧了命,跟着主子来建康的一批人,一个都没活下来。
殷却暄隐隐约约听见皎皎与辛幼娘小声交谈,只捕捉到几个字眼,忽觉得脑袋一阵刺痛,精神恍惚,身体软倒下去,手中的核桃仁洒了一地。
“满满,怎么了?”姬亥第一时间注意到她的异常,见她面色苍白,赶忙命人去请太医,凤和宫忙成一团。
殷却暄昏迷着,又走入了一团迷雾中,迷雾中站着四五个人,皆是女子,年轻的年老的都有,打闹嬉笑声融成一片,她再往前走也无法靠近半分。
“老臣上次诊脉的时候就怀疑娘娘脑中有淤血,所以压迫了眼中神经,导致视物不清,兴许是受了刺激,才造成此次昏迷。”殷却暄半醒之间只听见于太医语重心长的说道,剩下的就听不见了,再次陷入昏睡。
姬亥蹙眉,好端端的凤和宫,怎么会受到刺激?看来他今后得十二个时辰寸步不离的盯着才行。
隆寿宫里,姜太后对着杨司药大发雷霆,有人禀报杨尚膳求见。姜太后冷冷的瞥了一眼杨司药,弹了弹指甲,教人把杨尚膳带进来。
杨司药捂着被砸的满头包的额头,松了口气,姑姑怎么样也会保下自己的。
“皇后呢?哀家教你们去把皇后请来,她人呢?她管着的后宫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她怎么不过来给哀家个解释?”姜太后冷艳的眉头微挑,带着几分逼人的气魄。
“凤和宫那边传话,皇后娘娘病了,恐怕来不了。”底下人讷讷答道。
姜太后以为殷却暄是仗着有华阴公主和姬亥撑腰,刻意轻慢她,心中怒火翻涌,只是嘴角却挑起了笑来:“好啊,她可真好!”
说着起身,暴怒的将面前的小几推翻,上头摆着的琳琅珠翠与茶具器皿碎了一地。
飞溅的瓷碎划在若生脸上,带出一道恐怖的血痕。若生却只是恭敬的弯着腰,不见异色,好似伤的不是自己的脸,根本察觉不到痛处一般。
杨尚膳好说歹说,舍了自己的一张老脸,额头都磕青了,才保下杨司药的性命,只是杨司药的司药一职是保不住了,被罚去浣衣局做低等宫女。
姜太后的怒火全都集聚到殷却暄头上,仔细论起来,殷却暄的确无辜,她才大婚第二天,连凤和宫的几个大总管都没弄清楚姓甚名谁,说她指使杨司药苛待太后,未免也说不过去。
但是姜太后苛刻惯了,哪里管这些,加之原本就对殷却暄心怀偏见,所以请了姜家家主入宫一趟。
尚功局没想到杨司药的事儿败露的竟是这样快,不等她们运作,姜太后就自己发现了珍珠粉末缺斤少两。她们必定是不能告诉别人她们早早就知道杨司药珍珠粉不够之事,不然被扣上个欺瞒不报的帽子,可吃罪不起。
刘司珍心中暗暗惋惜,这样好的一个机会,就这样错过了。她怎么能甘心,眼睛一转,就私底下去了凤和宫,却被告知皇后身体不适,让她改日再来。刘司珍觉得此事不能再等,好言好语的央求守宫侍卫让她见正则姑姑一面。
正则从刘司珍那儿知道了事情原原本本的经过,面色如旧,嘱咐刘司珍回去,便着手开始查探珍珠粉一事。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再严苛的宫规下总有人顶风犯案,偷了宫中物品倒卖出去更是常事,但是既然此事已经惹得姜太后不快,那必然要彻查。
方才隆寿宫的人来请皇后,没见到人,脸色十分难看,若是凤和宫不将此事彻查,给姜太后一个交代,怎么也不是回事儿。
殷却暄醒来时候天已经黑透了,姬亥不在,只有来往的宫人搬着东西,十分忙碌。
她屈起眼睛,不解的问道:“好端端的怎么又添置起东西了?”
辛幼娘用手背贴在她额头上试了试,并没有发烧,语气温和道:“陛下将东西从承泽殿都搬过来了,今后与娘娘同吃同住,现在陛下正在西偏殿召见祠部尚书,等会儿就来了。”
“搬来同住?”殷却暄直起身子,睁圆了眼睛反问一遍,不免惊恐。
“是啊,搬来同住……”辛幼娘点头,在她看来这是好事,说明一段时间之内,主子是不会失宠的。
殷却暄发愁的揉了揉额角:“那陛下他打算什么时候选妃,什么时候搬出凤和宫?”她对大婚晚上的惨痛经历依旧记忆犹新,全然不想过多重复。
辛幼娘急了,戳了戳她的脑袋:“这不是正好,陛下在这儿住着,主子有孕的几率不就更大,若是能早早生下嫡长子……”
殷却暄垂眸,若是嫡长子时她所生,殷氏就是嫡长子的外家,那影响力必定会更上一层楼,对现在岌岌可危的宣王一脉来说,是好事。如若她生的儿子有幸成为太子,其中益处不言而喻。
况且如是生下嫡长子,有子嗣傍身,也能保得自己安稳,至少在宫里有一席之地。
“可是,我还没想好该怎么做一个母亲……”以她的愚蠢,就算生下孩子也不一定能护得住,她一个人跳进火坑里就算了,不能带着自己的孩子生活在水深火热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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