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当真是好了不少呢。不过满满这张小嘴儿真是会哄姑娘开心,亏得你不是个男子,不然得多少姑娘芳心暗许。”
华阴公主吃吃笑着,看得殷却暄脸红心跳,分明公主穿着白衣,极为寡淡,却教她看出了红衣的张扬。
“我哪有,公主最会取笑人了。”
姬亥在一旁姿容秀雅,端着茶盏,轻咳了一声,试图引起殷却暄的注意。
心里极度不平衡,怎么平时不见满满这么会哄他呢?他生的也极好,怎么就不见满满这样脸红夸张的对着他?
殷却暄对美色痴迷,已经到了忘我的程度,自是注意不到姬亥,光顾着看华阴公主的脸了。
怨不得常听人说华阴公主艳冠建康,当是牡丹真国色。
姬亥不满的又接连咳了几声,终于唤回殷却暄这个没良心的一个眼光。
“陛下,陛下,陛下不会是风寒了吧?昨夜一夜未睡,最容易风寒如入体了。”
殷却暄虽然耽于美色,但心里最记挂的还是姬亥,赶忙上前嘘寒问暖。
姬幼宜和姬亥合作这么久了,哪儿看不出姬亥的装模作样,嘴角勾起一抹嘲笑,心里骂他小气。
姬亥就是小气!世上没有比他更小气的男人了!
姬亥打蛇随棍上,略带虚弱道:“有些累了,不碍事,满满和姑母继续说话罢,不用管我,满满高兴就好。”
一夜未睡,本就看起来憔悴,这一装可怜,殷却暄心都化了,她原本就是个抵不过美□□惑的。
姬幼宜知道自己再不松口,姬亥这个小人就该记仇了,虽然平日也没少记她的帐。
“满满带着陛下去歇息罢,咱们陛下身娇肉贵,万金之躯,可不能有丁点儿的损失。”
这话字面上没什么差错,但配着姬幼宜那张脸和语气,就不是太对劲儿。
好在老太妃此刻冲完澡,又听华阴公主前来拜访,正巧过来。
“老太妃精神头好啊。”华阴公主忙迎上去,笑着道。
“承蒙殿下挂念,虽年迈,还健壮。”老太妃是真的喜欢华阴公主,喜欢她这个敢爱敢恨的性子。
“听满满说老太妃方才打拳去了,没想到这个习惯老太妃这么多年都未变。”
“几十年的习惯了,哪儿能轻易改掉?方才打拳的时候倒是遇见了个年轻人,手上功夫不错,说是个药童。这样的身手做药童可惜了,就该上战场为国效力嘛!”
说起打拳,她就想起方才碰见的那个年轻人了,小伙子体格不错。
听老太妃一提药童,华阴公主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地牢外见着的陈大夫的药童,顺口问道:“可是个面上覆着面具的男子?”
“正是。”老太妃点头,又感叹:“若是骁儿在,兴许也这么大年纪。”
华阴公主笑笑,不接话。
老太妃旁敲侧击就是想引出殷却骁,她猜得到,华阴公主至今未婚,多半还是挂着她那孙儿。虽然每次提起殷却骁她的心跟剜了一样疼,但这次不得不提。
“殿下可有瞧上眼的年轻人?”见华阴公主不说话,老太妃主动提起。
“实不相瞒,老太妃,本宫一直觉得,他没死,他不可能死!”华阴公主低着头,纤长的指甲拨弄着茶盏,声音淡淡,却莫名有种力量,和近乎执拗的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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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亥与殷却暄解了衣裳,放了床帐,躺在床上,浅色的床帐养眼,殷却暄昨夜睡饱了,她怎么也睡不着。
这样干巴巴的躺在床上,对她而言简直是一种酷刑,她也不敢动,生怕吵到姬亥。
但是说好陪着陛下小憩,她得言而有信,不能出尔反尔。
姬亥听她呼吸不匀,便知她焦灼,必定也是睡不着,但也不甘心就此放过她,遂将手臂搭在她腰上:“满满若是无聊,不若给我唱个小调,我长这么大不曾出过建康,也没听过别地方的小调。”
他偷偷摸摸给满满唱了好几次了,她唱一次给他听也于情于理罢。
殷却暄翻过身,面对着他,想了想。陛下生的这样好看,给他唱首歌也是可以的,何况陛下昨夜未睡,还是因为她。
她像是哄孩子一样开始一下一下有节奏的拍着姬亥的胳膊:“那给陛下唱平阳的小调吧。”
姬亥累了,迷迷糊糊点头。
戊土的地不下雨啊
它只落沙
黄沙漫呀漫
漫过了我的头顶
家里的阿娘还等在我回家吗?
戊土的天不落雨啊
它只降霜
霜花飘呀飘
飘进了我的血里
村头桥边的柳树该有多高了?
……
殷却暄缓缓唱着,比起姬亥跑的山路十八弯的小曲儿,殷却暄唱的不知要好听几百倍。
这是平阳军营里流传的一首歌,一群大老爷们喝多了,想家了,就抱着酒壶一边哭一边唱,哥哥给她唱过无数遍。
经过殷却暄柔软的嗓音,该粗犷沙哑的歌陡然变得缠绵凄婉起来。
姬亥已经呼吸均匀的睡了过去,殷却暄还在唱着。
窗外的殷却骁听着隐隐飘荡的歌声,不由得驻足,眼眶泛起红。
歌声渐渐弱了,原本不困的殷却暄竟是也有了睡意,与姬亥相拥睡去。
小太监一溜小跑,冲着江从耳语几句,只见江从的眉毛皱成了条毛毛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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