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姜暖月娉婷婀娜的背影,刚被教训了的管事婆子狠狠照着石子路一啐,暗暗骂道:“娼妇养的,丧家之犬,真当是个主子了!宫里不过看公子的面子给你个脸儿,见天儿的还真拿自己当个东西了,成日往宫里跑!我呸!走着瞧!”
“好大的威风啊……”凉凉的嗓音如同腊月的冰碴,刺的婆子浑身一个激灵。
“拖下去打死,以儆效尤。”齐言瑨宛若处理一个物件,不带丝毫的感情。
他心中是气愤的,便是有人骂他,他也没这样气过,他不知怎的,就是听不得姜暖月挨骂。
原本还有三日才能回建康,他甩了平湘王率先回府,想着好好吃顿饭再出城与他汇合进宫,没想到刚翻墙进来,就听见这样的污言秽语。
齐府上下大大小小的仆役都停了手里的活计,来看杖刑,齐言瑨扫视一圈,神色冷肃:“以后不知道体统的,就是此下场。”
姜暖月上气不接下气的进宫,先上下打量了殷却暄:“娘娘,他们没对你怎样吧?”
殷却暄笑着捏她的脸:“他们还能吃了我不成?你来的正好,我让尚功局给你把嫁衣赶出来了,你穿上试试,年底就成亲,现在没有几日了。”
“成不成亲都一样,左右是个地方待着。”姜暖月没想着齐言瑨是想好好跟她过一辈子。齐言瑨无非就是看上了她的手艺,不过就是代价有点儿大,把他自己都搭进去了。
姬亥夜里听殷却暄骄傲的讲起今天是怎么把那群人糊弄出去的,他忍不住躺在床上笑了两声,然后翻身去捏她的脸,夸赞:“我的满满可真聪明。”不枉他天天给她喂核桃。
“那是当然。”殷却暄抱着还不曾显怀的肚子,小尾巴差点儿翘上天:“我好歹是要当母亲的人了。”
“以后他们不会再进宫了。”姬亥说的斩钉截铁,殷却暄直觉其中有深意,于是挽着他的胳膊问。
姬亥把自己的脸凑过去,殷却暄会意的在上面吧嗒了一口:“陛下,讲讲,肚子里的宝宝好奇。”
“说你聪明你还骄傲上了,现在都不说是你想知道,干脆拿孩子扯谎子了。”姬亥笑着扯了扯她的鼻尖。
“齐言瑨要回来了。”
殷却暄点头,盖好小被子,做好听睡前故事的架势,让姬亥继续讲下去:“陛下继续。”
“齐言瑨临走的时候,我让梁王暂代他的职务,专门给御史台使绊子,梁王没什么大才,捣乱却是一把好手,做的不错,至少最近御史台的幺蛾子是少了点儿,麻烦多了点儿。”
殷却暄想起梁王眼底有精光的模样,虽像是个纨绔子弟,但人倒是不坏。
“小齐大人屡屡立功,我必得嘉奖他。”
殷却暄忽然打断,眼睛看向姬亥:“陛下,您要褒奖的话,给月儿封个诰命夫人吧,算是妻凭夫贵,将来月儿进宫玩还方便。”
姬亥把她抬起来的脑袋又轻轻按下去:“躺好,封封封,你想不想继续听故事了?”
“听!”
“我打算让提刑按察司接管御史台,让那四位大人彻底回家养老。”姬亥有节奏的拍着她,一边讲,一边哄她睡觉。
他现在可不得了,哄一个人睡觉相当于哄两个人睡觉。
“那万一御史台的大人们不同意,来个死谏怎么办?到时候血洒金銮殿,闹得不好看。”殷却暄想着,他们恐怕不会轻易同意,好端端的从一个独立部门变成一个分支,还被一个年轻人掌管着,那些老大人们心里估计不会高兴。
“由不得他们不同意,梁王处处捣乱,御史台这几个月错露百出,我一直不曾罚他们。那几个人都标榜什么文人风骨,最是要脸面,我一直没罚他们,已经快要让他们羞愤至死。朝中大臣也被他们四个闹得烦了,必定会帮腔。”
殷却暄打了个呵欠,点点头,迂腐有时候也不全是不好,至少他们脸面意识比别人更强,有点过错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以前不动他们,是因为他们虽然迂腐不化,但的确没犯错。既然没犯错,就得给他们制造点儿错当做小辫子,梁王是个纨绔子弟,他万事不懂,给御史台监察中增添了麻烦,也是正常的。
他们要是还想要最后的脸面,就什么都别说,给他们荣加个虚衔回乡养老,要是撕破脸皮,那就天牢好相见。”
他刚讲完,一低头,就看见殷却暄睡着了,像只奶猫儿一样依偎在他怀里,面容恬静,满是依赖。
好像有孕之后,她睡起觉来更容易了,就是偶尔任性,睡前要讲个故事。
他讲了好几遍书生与女鬼的故事,引起了她不满,于是改成了讲朝中之事。好在只要是新鲜的,她就不挑,睡得很快。
临睡之前,他照理去偷偷摸摸和宝宝打个招呼,说晚安,将脸贴在殷却暄的肚子上,却猛然察觉到她肚皮一处猛地一动。
姬亥激动的手脚不知该怎么摆放,眼眶红红的,恨不得跳起来,又怕打扰了殷却暄,只能咬着拳头,宣泄自己的激动。
这应当是宝宝第一次打招呼,满满说宝宝安静的过分,从未有过胎动。
他摸了摸殷却暄的肚子,压制住兴奋,平复好呼吸,轻轻道:“乖,睡吧,明晚还讲故事。”
手心处又被踢了一脚,姬亥兴奋不已,这是宝宝在回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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