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却暄一大早就醒来,挺着肚子开始忙碌婚礼。
凤和宫里张灯结彩,处处飘红。姜暖月是她的人,她要让人体体面面风风光光的从宫里出嫁。
华阴公主看在殷却暄的面子上,也派容星给姜暖月送上添妆。
宣王早就已经回了平阳,不知华阴公主是什么意思,她并没有带着两个孩子一起过去。
到底是人家两个的私事,就算是亲生妹妹,殷却暄也不好过问,于是选择装聋作哑。
姜暖月怕极了殷却暄在这人多的地方转来转去,万一小皇子有什么损伤,她这辈子都得愧疚。
殷却暄的肚子五个月多一点,隆起个不甚明显的尖尖,若不细看,也不太像个孕妇。
从丑时多一直忙碌道辰时,众人忙的足不沾地,才将一切都安顿好。
齐言瑨作为圣山面前第一大红人,人太冷傲,能搭上的次数屈指可数,这次成亲无外乎是个天赐良机,朝中大臣来了一半,有关系的没关系的,一时间门庭若市。
拉帮结伙,就趁今朝!
不过都自诩名门望族,倒还不至于像一群乡野村夫一样不着四六闹哄哄的。
齐言瑨平素黑衣,今日换了新郎的红袍,倒是中和了那份冷峻,多了点儿平易近人。大抵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瞧着更俊俏了几分。
齐大人一个鳏夫,辛苦把儿子拉扯大不容易,看着齐言瑨红袍锦衣,私底下鼻涕一把泪一把。
及至众人在齐府观礼,听说新娘的花轿是从宫里出来的,皇后娘娘亲自为其送嫁。
所有人都交口不绝,小齐大人不愧是宠臣,竟能让宫里给这么大一个面子。
少有人知道,齐言瑨是抱了媳妇的大腿。
皎皎看着凤冠霞帔的姜暖月羡慕不已,倒不是她想嫁人,就是觉得这身衣裳好的紧。
尚功局十几个绣娘赶工出来的,大片的刺绣和珠玉,天底下没有哪一个女子能挡得住。
殷却暄自然注意到皎皎渴望的目光,以为她是恨嫁了,略微沉吟半刻,便打定主意。
等将月儿嫁出去之后,她一定要给皎皎也寻个如意郎君。
齐言瑨成亲第二日,就得了姬亥圣旨,封其夫人为三品诰命夫人,一时间齐言瑨成了全建康女子的择婚标准。
不拈花惹草洁身自好,长得俊俏,官职高,俸禄多,年轻有为前途无量。
而姜暖月也成了艳羡和嫉妒的人选,同时也是想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姑娘的人生榜样。
也有不少夫人揪着自己女儿的耳朵耳提面命:“多学学小齐大人的夫人!”
十二月份的时候,梁王写信给姬亥,说他王妃有孕了。
问问若是各生一男一女,能不能结为亲家。
姬亥想着梁王又傻又白又甜的样子,浑身上下一个寒颤。
原本他家太子的脑子兴许都不怎么够用,万一梁王的女儿像梁王,那他将来孙子孙女恐怕一生下来就是个小傻子,得吃多少核桃仁才能补回来?
不行不行!他不同意。
殷却暄想着梁王的性子,也颇为担心,两个人一合计,便将齐言瑨给出卖了。
姬亥提笔,真诚的给梁王回信。
吾儿婚事已定,系按察使齐言瑨子女。
梁王收到回信颇为失落,心想陛下怎么就能看上齐言瑨这个亲家呢?
万一齐言瑨的女儿或者儿子也跟他一样生了张冰块脸,或者齐言瑨就生不出孩子呢?
齐言瑨与姜暖月刚成婚,孩子的事儿连个影儿都没摸着,就被推出去当挡箭牌了。
殷却暄的预产在四月下旬,不冷不热,春暖花开的时候,这时候生产,大人孩子都不遭罪。
寒冬腊月还好点儿,尤其是夏日炎炎,一个月不能洗头洗澡,产房里也不能透风,捂得严严实实,简直能要人命。
前六个月几乎没感觉,甚至殷却暄都没怎么觉得身上累赘,到了最后三个月,肚子里的孩子像是吹气球一样的长大,她才觉出腰酸背痛。
每日站也不是躺也不是,恨不得把孩子从肚子里掏出来。尤其□□个月的时候,经常半夜睡着睡着觉腿就抽筋。
姬亥时时留神,她一有异样便起身给她揉腿。
殷却暄一边抽筋一边哭,好不凄惨。她现在才觉出生育辛苦,简直是活受罪。
姬亥与殷却暄感同身受,她腰疼的时候,他好像腰也要断了,她抽筋腿疼,他的腿也不舒服。
原本还觉得这个孩子怀的省心,现在看来跟索命差不多,若是有机会,就生这一个,好好教着。
时光跌跌撞撞飞奔到了四月,阴历的三月廿一。
天公不作美,暴雨倾盆,好像云层被豁了个口子,用盆往下界浇水,好在光是下雨,并未打雷。
老太妃得知了殷却暄的预产期,提前半个月就长途跋涉进宫了,为了陪她生产。
来往的宫人端着热水,穿梭在凤和宫的长廊,产嬷嬷咬着牙指挥。
她们紧张的后背都被汗水打湿了,女人生孩子就是在鬼门关走一遭,皇后若是在生产上出了事儿,她们都得陪葬。
殷却暄打死都不肯让姬亥在产房中陪着她,她实在是过不了心里的那股坎儿,那么丑,她才不要让他看见。
姬亥好说歹说都没法说动她,只能忍着焦虑,去外面坐着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