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之下罗聪玉要求先和对方见个面,到了对方家里一看才知道,那男人就是一整个吃货,满口的玉米黄牙不说,圆滚的腰部一脸横肉,说的更形象些就是两头尖的陀螺,这长相在当时却有一个很雅致的名字,叫福相。
在回家的路上罗聪玉就偷偷的跑了,并一直躲在一个山洞里,靠山上的野果或从附近地里偷挖来的地瓜等充饥。在她不敢回家又没地方去时,遇到了在山上放牛的川老二。开始的时候川老二经常给罗聪玉藏身的那个山洞里送些吃的,慢慢的两人开始聊天,再到说说心里话,仅半年时间就被川老二带回了家。
婚后川老二对罗聪玉是非常好的,而且很会疼人,尽管在川家经常会受气,但除了那几个孩子之外,川老二大都会站在她这边帮她怼回去,罗聪玉的心里还是很暖的。然而数十天前的一场天灾,川老二被泥石流直接冲到了山沟里接近活埋,等大伙把他救上来时,人已经没了。
这让原本对罗聪玉就很不满的蓝金花等人,现在更是冰刀霜剑、风言冷语的发起了总进攻。
不过蓝金花是个老虔婆,这在青木屯早已是无人不晓的常识。也因为她的凶残泼辣,无论是青木屯还是周边的邻村,几乎没人敢把自家的闺女嫁到川家。
为了剩下两个儿子能够尽快的娶到媳妇,在罗聪玉坐月子的这一个多月里,蓝金花竟然一反常态的对罗聪玉非常的‘好’,把以往连看都不让罗聪玉看一眼的鸡蛋,现在几乎是隔着一天就有一个。
不过前提是罗聪玉必须要坐在院外一个最显眼的地方,说是那地方宽敞,还能晒晒太阳。但实际上那地方却是蓝金花经常和一些村里的婆娘们家长里短、谈论是非的根据地,而且蓝金花会专门等到人多的时候,洋装殷勤的给罗聪玉挑一个大碗,冲上半个鸡蛋,并用红糖调好后笑着端到罗聪玉跟前,一边用勺子搅着蛋汤,一边用惺惺慈爱的口吻提醒罗聪玉小心烫,转头还不忘对那群婆娘们唠叨着她这儿媳妇,有多么多么的贤惠。
到了后半天,蓝金花同样会在人多的时候,抓住机会把剩下的那半个鸡蛋用开水冲好,如此这般的在大伙面前再表演一遍。这样她对罗聪玉的好就能够让村里更多的人看到,有助她恢复名声。
不过几天下来罗聪玉感到有些不对,从一开始的怀疑到后来直接拒绝,宁愿在屋内的床上躺尸都不出去。但这样并没有阻碍得了蓝金花要‘恢复’自己名声的决心,为此她又想到了一个她认为更聪明的办法。
她每天中午的第一件事就是出去到左邻右舍的家里借东西,而且开口的第一句话必定是因为罗聪玉坐月子了,最近两天身体不舒服不能出去晒太阳了,家里没个可口或下奶的东西啦等等。
只是她只借鸡蛋,而且借回家后都原封不动的保存起来,第二天再拿去给人家还了,接着到下一家以类似的借口继续借,如此反复十多天过后,几乎村里的所有人都知道了,这老虔婆是真的变了?她怎么对与自己一直以来水火不容的儿媳一下子这么好了?
蓝金花在听到这个好消息后,在一天中午她突然高兴的脑子一热就来了一个大手笔,她带着老大的媳妇聂翠花,自己拿着个布袋,聂翠花提着篮子,在整个村里跑了一圈,借了将近一篮子的鸡蛋,三十多斤的白面,还有二十块钱。回家时一路都在喊着一个口号:她要给儿媳罗聪玉烙白面大饼,吃红糖鸡蛋,做新衣服穿!
她要让村里的所有人全都看看,她蓝金花对儿媳到底有多好,你们这些人不愿意把自家闺女嫁到川家,这是你们巨大的损失!
可当她和聂翠花背着那些东西气喘吁吁的往家里走,路过屋后面的一个山坡时,走在前面的蓝金花突然脚下像是踩到了香蕉皮猛地一划,后面的聂翠花直接追尾,随之两人就像滚木一样从山坡上差点滚到山沟里摔死。
虽说两人半道上都被树挡住,但是所有的鸡蛋全都被摔得稀烂不说,还滚得两人一身的蛋液,那半袋白面也落到沟里被水冲走了,好不容易借来的那二十块钱也找不到了。
虽说这两年红旗公社的总收成都不错,但青木屯生产大队人口多,用川广文的话说就是,吃闲饭的太多,尤其是那些正在长身体的,吃饭时一个能顶俩,干活时却连半个工都挣不到。所以家家户户的日子过得还是很紧的,而那一篮子将近四十的鸡蛋,半袋白面,还有那二十块钱全加到一起,合计成钱的话可不是个小数。
两人灰头土脸的从地上爬起来互相看了眼,蓝金花刚要去摸兜里的钱还在不在,才发现衣兜早就被挂着的树杈撕成了好几片。就忙让聂翠花帮自己一起找。白面和鸡蛋虽是很稀有的东西,可那二十块钱才是大头,这要是找不到了,她拿什么还去?
然而两人都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把周围的草丛全都扒拉了个遍,结果找不到就是找不到。
“娘!这天都快黑了,还是没找到,咋办啊?”,聂翠花虽是一脸的忧虑,可她内心却自在的很呢,毕竟这注意不是她出的,钱也更不是她借的,她用不着瞎操心。
蓝金花满脸忧凄,伸手揉着腰部那几块紫红的淤血肿块,咬着牙却没一点办法,“你平时鬼点子最多,给娘想想办法,这事儿咋整?”
聂翠花在川家之所以混的比罗聪玉好,不仅是她先前给生了两个儿子,最主要的是她的做事风格很对蓝金花的胃口,尤其是在这种时候,她总能帮蓝金花想到一些蓝金花想不到的办法,“娘,现在全村人都知道你对那吃闲饭的有多好了,所以我看咱们没必要和那几个吃闲饭的再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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