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马怀真打断道,“这蜃龙只是吐出了点儿雾气,将人拉进了幻境里,并没有伤人之意是吗?”
医修弟子喃喃点头。
萧绥收回替穆笑笑擦汗的手,脸色有点儿差,“那这意思是这事儿只针对穆姐姐一个人了?”
“除了这个呢?”少年英俊的眉眼骤然一厉,看向那医修弟子,“除了这蜃龙,还有什么疑点没有?”
“据说。”来禀报的医修弟子,忍不住多看了一眼上方玉清真人的脸色,“据说,众人陷入幻境之后,是乔师姐将大家叫醒的。”
如果中间有什么差错,应该也是乔晚那儿除了什么差错。
毕竟乔晚和穆笑笑不合,整个昆山人尽皆知,之前就干出过泥岩秘境里意图戕害同门的事,要是在这过程中弄出了点儿小手段也算人之常情。
不过这话在马堂主森森冷冷的目光之下,没敢开口。
帐篷里一时间陷入了沉默,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玉清真人那清冷的嗓音响起。
“去把乔晚叫进来。”
乔晚啊,乔晚。
马怀真换了个姿势心里也略有点儿复杂。
这都公堂会审几回了,他怎么就没看见过这么能拉仇恨的呢。
*
守在帐篷外的一众昆山弟子,这个时候还有点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隐约能察觉出透过那帐篷传来的低气压。
“穆师姐到底怎么样了?”
“好端端地怎么会就晕倒了呢?我们也没见着有事儿啊。”
帘子打起,从帐篷里走出个暗部弟子,目光在乔晚身上一扫,冷冷道:“乔晚,堂主叫你。”
一回生,二回熟,熟门熟路地进了帐篷,找个地方挺直腰背站好了,乔晚认命地开始接受来自四面八方的眼神示意。
“解释吧。”马怀真瞥了眼软榻上还躺着昏睡不醒的穆笑笑,淡淡道。
“弟子一进来,堂主就要弟子解释,”乔晚彬彬有礼的回答,“弟子不知道解释什么。”
萧绥冷笑:“解释你师姐现在这状态,是不是和你有关。”
乔晚面无表情地看了眼面前这眼含讥讽,明显胜券在握的青年。
萧绥……
闹出这事儿之后,流程还是得走一遍的,乔晚思索了一会儿,整理好了语言:“弟子和其他人……”
“慢着。“萧绥冷声:“大家都是结伴而行,为何你要孤身一人?其他人呢,没和你一起吗?这你要怎么解释。”
乔晚眉心一跳。
总不能说她是因为暗恋昆山上那位大佛,而少女心纷乱,独自一人走走散散心吧。
“出发之前,董师兄没说过,必须要结伴而行,在山下的时候。”乔晚面不改色,“我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独行。”
听到这话,周衍微微一顿,不过还是没说什么。
马怀真:“继续。”
“我走了一段路之后,察觉到玉简上的声音突然消失了,就意识到了不对劲,紧接着就在不远处看见了萧师兄,看样子像是中了幻术。”
“萧博扬呢。”马怀真扭头嘱咐身边人,“把他带进来。”
没隔一会儿,萧博扬就被带进来了,就是神情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晦涩,眼眶红通通的,肉眼可见的萎靡不振,一瞥见站在帐篷里,明显在被审问的乔晚,萧博扬显而易见的一震,脸上瞬间流露出一股难以言喻,无法言表的复杂的无语之色来。
那表情似乎在说:怎么老是你!!
就连在幻境里见到了老人参精的羞愧和悲伤都被冲淡了几分。
其实这事儿主要是走个流程,萧博扬的回答和乔晚的回答没什么出入,接下来陆陆续续喊进来的几个昆山弟子的回答,也都没什么问题。
瞥了眼萧博扬的神色,立刻就看出了这崽子在幻境里面似乎重温了什么悲惨的回忆,马怀真十分人性化的没让萧博扬多站着,给他搬了张凳子旁听,又吩咐暗部弟子也去给乔晚搬张椅子坐着。
萧绥脸色有点儿发黑:“事情还没搞清楚之前,对一个三番两次意图戕害同门的疑犯,堂主不会觉得太过礼遇点儿了吗?”
马怀真那半只眼里流转着盈盈笑意:“正如萧小道友说的,事情还没定罪之前,一切都得谨慎。乔晚如今还算不上犯人,是不是又想前几次那样,被冤枉了也未可知。我想,搬把凳子倒算不上什么过分的事。”
姜毕竟还是老的辣,坐镇问世堂多年,男人虽然只剩下了“半个”,但这残破不堪的身子,和这毁容的半张脸脸,非但不会让人觉得好欺负,更带了点儿阴沉冷森的气质。
萧绥虽然有些不满,但也明白个恰到好处的道理。
至少不能得罪了马怀真。
上次他在乔晚手上已经吃了次暗亏,昆山已经有不少传言说,是他萧家在暗中捣鬼,这次怎么着也得把场子给找回来。
他算是想明白了,这些都不能动摇乔晚的根基,乔晚能回到昆山,能不受人非议,主要还是玉清真人和陆辟寒顶着。玉清真人最重视穆姐姐,只要从穆笑笑这儿着手,没了玉清真人和陆辟寒的庇护,萧绥等着看乔晚还能逍遥到几时。
压下心头一口气,萧绥尽量心平气和地问:“那堂主现在打算怎么吧?”
“等着。”马怀真换了个舒服点儿的姿势,懒懒地丢下了两个字:“不是说陆辞仙他们已经降服了那条蜃龙吗?现在就等着陆辞仙带着蜃龙赶回来,或者等着穆笑笑醒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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