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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传送结束的刹那,屠一鸣抬起眼,却突然撞见了穆笑笑露出了个甜美的笑,颊侧的酒涡在火光的映照下,仿佛盛满了盈盈的美酒。
    屠一鸣只觉得脖颈一凉,眼前一黑。
    紧跟着,他就被灵力化出的剑阵给片成了三千多片儿,连同身旁四个下手,总共五个人,一万五千多片儿。
    穆笑笑浑身上下都被血给浇透了,乌黑的发一缕缕贴在雪白的颊侧,少女定定地看着这纷纷扬扬的,晶莹的人肉,像极了一场不合时宜的雪。
    结束了,穆笑笑告诉自己。
    她又能继续往前了。
    想到屠一鸣之前留下的那道讯息,穆笑笑将手上的刀收紧了袖口,一步一步,头也不回地往南线战场的方向走了过去。
    她必须要把这道信息传到前线去。
    为了王二丫,为了在北境的师尊,为了大师兄,为了她自己?还是为了这一路上她看到的那些形形色色的人?
    穆笑笑迟疑着,一点一点揩去了眼前的鲜血。
    这一路上,看到她是个修士,又听说她是往前线去的,不少普通的百姓主动往她身上塞了点儿粮食,只是半张饼,一张饼,或者一壶水。
    捧着手上这脏兮兮的半张饼,穆笑笑的眼泪立马落了下来。
    她的确不是个好人,嫉妒心强,又总是使着些坏招,她知道怎么恰到好处的卖可怜,夺去其他人落在乔晚身上的目光。
    但她的确又爱哭,娇气。
    可现在,穆笑笑突然明白了,她和乔晚的差距在哪里。
    这一路上,见到了这么多生离死别,见到了这么多人伦惨剧,等几年后,史书上也只是留下10个简简单单的字。
    XX某年,天大旱,人相食。
    在这种环境里,她要是还想着乔晚,想着争宠,想着男人的目光,她就真的没救了。
    她也想做点儿什么。
    穆笑笑咬了口薄饼,囫囵吞了下去。
    面前的百姓关切地道:“小姑娘是要去前线?”
    “前面太危险了,要不跟我们一块儿走罢。”
    “这战要打多久啊。”
    饼子很硬,穆笑笑必须用力咽才能咽下去,她胡乱擦了擦眼泪。
    这一路上,风餐露宿的,她已经没了搭理自己的时间。
    唯一支撑她走下去的信念,就是快点儿,快点儿把消息传到前线,快点儿找到王二丫的大哥,王玉田。
    再不快点儿,他们会输,王玉田会死。
    师父,大师兄他们都会死。
    这一路上,她只能靠两条腿走路,没有娱乐活动,只能在脑子里把几个念头翻来覆去地想。
    穆笑笑不可避免的想到了乔晚,也终于明白了她和乔晚的差距在哪里。
    她和乔晚的差距在于,乔晚是从战火,从血里淌出来的,她身上有股类似于马怀真的魄力和执行力,就算在这逆境中,她也能适应得很好,指不定还能收拢其他失散的修士,干出一票大的。
    而她,她不行。
    乔晚她没有人护着,只能自己硬生生地从战火中长出来,骨骼尽碎也要努力爬起来。
    穆笑笑觉得自己快撑不住的时候,她就想到了乔晚。
    她得到的来自于周衍,来自于陆辟寒,来自于其他人的庇护,远比乔晚多得多。
    原来没周衍的庇护,那粉衣服的姑娘都是这么熬下来的。
    在这个地步上,她不能比乔晚做得更差。
    丹田里的修为很快就用完了,没了修为支撑,她又沦落成了个普普通通的凡人。
    穆笑笑说不清楚她究竟在想些什么,只是有个信念支撑着她一路往前。
    晨光微熹,天际尚是黑的,一线黯淡的金红色的光浮现在天际,照得土丘旁的人面目模糊不清。
    干枯的荆棘趴伏在地上,被风吹得瑟瑟得抖,夜,正处于一个将褪未褪,天,正处于一个将亮未亮的暧昧时间。
    少女仰头,水滴顺着纤细的脖颈滑入了肩窝,她最后一滴水也喝完了。
    而南线战场尚有百里之遥。
    北境这边儿,已经一切准备就绪。
    妙法尊者在地图前,正在和马怀真等一干人商讨三天后开进魔域的行军路线。
    结束了会议,马怀真问乔晚,你害怕吗?
    乔晚摇摇头,掌心里那道伤口已经结了痂,她攥紧了点儿。
    马怀真思忖了半秒:“撤离必须要敖家军队的帮忙,到时候,敖弋派人来了,你跟他们交接一下。”
    没了修为傍身,穆笑笑她只能一步一个脚印地走过去。
    但时间不等人,她快没有时间了,用不了多久,马怀真领导的修真联盟将会开进魔域,而那时,敖家兵会在危急时刻反水。
    天渐渐地亮了,道旁的腐尸被太阳晒得,发出了恶臭难闻的气息,白花花的数不清的蛆虫集聚在尸体的胸腔中。
    如果是在从前,这道旁两侧的水稻该长得齐平了,嫩秧秧的,有燕子斜斜地擦过,远处的青山中有杜鹃在叫。
    有赶牛的老翁,笑眯眯地,扬着鞭子,行走在水田中,伴随着哞哞的牛叫,大声唱着歌儿。
    唱着什么杏花开,桃花开,桑叶如何如何的。
    穆笑笑舔了舔干涩的唇角,摇摇晃晃地继续往前,日头明晃晃地悬在脑袋上,照得她头脑发昏,下一秒就能扑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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