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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成钧道了一声是,起身言道:“如今西北局势虽已平定,但彼方异族依旧征伐不休。西北族群众多,以蛮族为大。如今,蛮族疲软,无力掌控局面。别的部族,诸如乌兹、女戎、鬼卑,情愿向我大燕投诚,甘为属国;而丘真、当忌、鳞槐则愿派公主和亲,与我朝结永世之好,并有意开边市,使边民能往来通商。臣以为,当趁此时机,派遣使臣前往联合,以防蛮族休养生息之后,再行坐大,又成大患。”
    明乐帝听着这些军政,只觉得额头跳疼,瞌睡不已。
    他二十一岁登基至今,已做了二十年的皇帝,虽是承平君王,但自认往昔治国理政还算勤谨,近些年有了年岁,几个儿子也日渐长大,便越发贪图安乐享受,恨不得将日常军政事宜都丢与百官,自己沉溺于温柔乡中不肯出来。
    这两日,他新宠幸了一位林姓戏子,喜她能歌善舞,甚会取悦于人,便将她封做喜才人。他自谓平日里治国辛劳,便歇息两日也是无妨,谁知便有些没有眼色的官员聒噪起来,甚而他的五皇子诚亲王,不经通传闯进乾清宫,当面直斥君王行径荒诞,大骂喜才人狐媚惑主。
    明乐帝一怒之下,下旨将于好古禁足,罚了他半年俸禄。
    这还没清净两日,于成钧又来了。
    明乐帝眼眸轻眯,端起茶盅啜了一口,淡淡说道:“你出征这几年,倒是长进不少。”
    于成钧回道:“皇上谬赞,臣惶恐。”
    明乐帝又道:“你既有如此才干,这等事由,何不自行裁断?如何还要过来打扰朕?朕已说过,西北一带军政要务,由你总揽。”
    于成钧皱眉,说道:“皇上,与他邦相交,为国之外务,臣怎可专断?再则,臣只通军务,朝中政务并不熟悉,使臣人选,还当与百官商议,由皇上定夺。”
    明乐帝本不想管,奈何他说的又皆是正事,如若日后出了乱子,更要惹得朝野哗然。再则,他近日宠幸喜才人,后宫已不大太平,如再为她撇开政务,只怕更落人话柄。
    当下,他只得吩咐道:“肃亲王说的有理,待朕移驾军司处。”
    外头,王崇朝接到上谕,微微一呆,急忙入内着宫人侍奉起驾。
    一番忙碌完毕,皇帝便起驾乾清宫了。
    于成钧跟出殿来,却见于瀚文正在门外等候。
    于瀚文圆胖的脸上,诧异之情一闪而过,依然是那副懒洋洋的笑意,上前一步道:“三弟,没想到,你竟能劝得动的父皇。还是你有本事,之前五弟进去强谏,惹得父皇大怒,你倒能把父皇劝出来了。”
    于成钧笑了笑,说道:“皇上也并非一意孤行,蓄意不理朝政,也并非臣弟劝谏之功。五弟到底年轻气盛,忘了顾忌也是有的。”
    于瀚文听着,便也一笑了之。
    二人跟随圣驾,去了军司处。
    明乐帝驾临军司处,正在其中厮混的官员皆大惊失色,慌忙整衣出拜。
    但因事发突然,谁也不曾料到,到底有不到之处。
    明乐帝如今虽怠惰了,但到底是为人君者,见了底下臣子这等惫赖之态,登时大怒,将两个侍郎一名三品武将问了个御前失礼之罪,罚俸留职。
    皇帝既来了军司处,少不得打起精神,将那些堆叠的政务一一处理一番。
    群臣议政之余,心中皆在嘀咕:这皇上显然更看重肃亲王啊,这谁都劝不动的事,连太子都不敢声言,他去了反倒将皇上请来了。这,局势只怕是要变了。
    皇帝久不理政,政务积压繁多,如今处置起来,自然颇费功夫。至于出使西北的使臣,自也酌定了合适的人选。
    眨眼之间,一上午便过去了。
    明乐帝觉察腹中饥饿之时,才惊觉已然过了午时,他本已约下喜才人一道用膳,却也给误了,心中懊恼不已,然又无处发作,只好闷着。
    议政已毕,群臣散去。
    于成钧自军司处出来,心情亦是大好。
    看着天际流云,他伸了个懒腰,打算出宫回府。
    才过了保和殿,却有宫人追了上来:“王爷留步,太子殿下还有话说。”
    于成钧见他果然是于瀚文身侧服侍之人,便停了下来。
    片刻,于瀚文走来,莞尔道:“三弟走的倒是飞快,已是这个时候,我本想留你一道吃个午饭。”
    于成钧说道:“多谢大哥,出来半日,我倒想回府。”
    于瀚文笑道:“也是,你出去三年才回京,该和弟妹好生团聚团聚。素来听闻弟妹极是贤惠,治内有方,是难得的贤妇。”
    于成钧听他提起陈婉兮,脸上不由露出一抹笑来:“得妇如此,夫复何求。”
    于瀚文瞧着他的脸色,嗤笑道:“你倒是大言不惭的,一点儿自谦也无。”
    于成钧便说道:“大哥的正室,是江苏名门闺秀,风范更是女中翘楚。”
    于瀚文笑说了一句:“也就这么说罢了。”
    太子正妃,娘家姓孟,本是太后的外甥女,也是一位温婉贤良的千金。
    两人说了几句闲话,于瀚文便正了神色,问道:“三弟,这谁都劝不动父皇,怎么你一去就管用了?”
    于成钧微笑道:“皇上还没有昏庸至夏桀商纣的地步,若有重大军政,还是会临朝理政的。我不过是把要害一一讲与皇上听罢了。”说着,他不无讥讽道:“只可笑满朝文武,人人只在乎自己的乌纱,满心只有自己的前程,一星半点的风险也不肯承担。人人退缩,倒似是怂恿君王继续昏庸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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