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染从旁说道:“娘娘说的是,好在小世子无事。然而,太后娘娘也责罚了那位郡主,也算是出了这口气了。”
陈婉兮却笑了一声,说道:“太后娘娘,心里还不知怎么想呢。”
杏染奇道:“娘娘,太后娘娘当面斥责了郡主,还责罚了她,怎么还会……”
陈婉兮说道:“你没听太后娘娘的说辞,她只说郡主糊涂愚蠢,却没说她狂妄狠毒。这意思,便是说郡主此事办的太蠢太笨,而并非这事错了。如若今天被咬的是宫人,哪怕咬死了,此事也不过是不了了之了。”言至此,她微一沉吟:“太后本在乐寿堂受命妇叩拜,怎会突然来此?这一遭,未免太巧了。且,喜美人为何要帮我呢?”
百思不得其解,陈婉兮走至景福阁门前,却见于成钧正同一侍卫说话。
这侍卫神情冷峻,面容清隽,身量笔直高挑,着一袭宫廷一等侍卫的飞鱼服,腰佩长剑,如玉树临风。
陈婉兮倒未觉怎样,只是看丈夫同人说话,便立在了不远处。
琴娘脸上倒是微微一红,向前迈了一步,但见王妃不动,也只得随她静候。
于成钧同那人说了几句话,眼见王妃过来,便别了那人,快步走来。
陈婉兮微笑道:“适才太后娘娘忽然驾临,如今已起驾去了南湖岛,咱们也该动身了。”
于成钧奇道:“太后娘娘?她老人家竟然过来了?”
陈婉兮颔首道:“是。”说着,将适才的事讲了一遍,又忙道:“宝儿无事,但出了这样的大事,妾身想着需得告知王爷。”
于成钧听豆宝险些被毒蛇咬伤,心中猛地一紧,再听闻孩子无事,又是琴娘出手相救,向她颔首道:“琴姑娘,此番多谢。”
琴娘却向两人屈膝行礼,道:“王爷王妃,待我有大恩。琴娘自当杀身以报,怎能让小世子遭受伤害?”
这夫妇二人听着,各自一笑,陈婉兮更说道:“说了多少次,你要叫我姐姐。”
言语了几句,众人又动身往南湖岛去。
琴娘不住回首,于成钧会意,说道:“你放心,他今日跟来了,你们或许可以见一面。”
陈婉兮不知这话何意,问了一句。
于成钧笑道:“便是当初,托付我照顾琴娘之人了。”
陈婉兮沉了脸色,淡淡说道:“凭王爷夸他如何能干,妾身却觉这人根本配不上琴娘。”
于成钧颇为诧异,问:“为何?”
陈婉兮说道:“琴娘一介孤女,跟随他多年,又是一往情深。虽不能说,他必定要以情回报,但怎能将她推给别的男人?如此,简直是负心至极。”
于成钧听她贬低旁的男人,尤其是罗子陵这等俊俏青年,心中倒欢喜起来,说道:“那是,世上的男人,没几个能跟爷相比。”
陈婉兮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今日赴宴,王爷仔细言行得体。”
于成钧却懒洋洋道:“横竖不得体的事儿也干了,多说几句又怎样。”
陈婉兮想起适才他强吻一事,脸红过腮,实在忍不住羞臊,竟啐了一口。
众人走至南湖岛,果然此处已人声鼎沸,相熟不相熟的宗亲权贵,站了一地。
妇人头上的簪环,闪闪逼人眼目,男人衣上的黼黻,如烟霞秀美。
微风过时,香气袭人。
有接引宫人上前,请肃亲王府众人到了相应席位。
王爷王妃方才坐定,便有那些为人情套近乎的官员命妇,过来招呼。
>/>如此往来,竟无片刻停歇。
正当于成钧与陈婉兮为这人情忙碌之际,陈婧然忽搀扶着小程氏走到他们这边来。
小程氏神情倨傲,立在他们二人面前,不言语亦不动弹。
陈婧然倒是屈膝行了大礼,口里却是道:“婧然见过姐夫、姐姐。”
陈婉兮看着眼前这两人,小程氏今日穿着三品命妇的朝服。这个品阶已可插戴流苏,她将发髻梳的极高,插戴着一朵粉色蝶伏牡丹珍珠流苏。长长的珠串在她鬓边不住晃动,耀着日光,似是在炫耀着什么。
陈婉兮本在吃一碗蔷薇果茶,见了这情形,微微一笑,并不答话,依旧端着茶碗吃了一口,只在缝隙中溜了小程氏一眼。
小程氏这孕事到眼下,将近有四个月了,她却蓄意将肚子高高顶起,似是生恐人不知她怀了身孕。
陈婧然拘着礼,不见陈婉兮搭话,亦不敢擅自动身,片刻腿便有些酸了。
于成钧晓得这两人王妃的继母与继妹,便冷眼旁观,不发一言——这是王妃的家务事,他不想插手。
小程氏见陈婉兮竟不理会,脸上便有些挂不住了,张口道:“姑娘如今好气势,当了王妃的人,眼睛朝天,便不认得娘家了。见了母亲,不知道问候。妹妹与你行礼,你竟也不理睬。”
陈婉兮将茶碗放下,笑而不言,看了身侧菊英一眼。
菊英会意,开口道:“侯夫人,您说错话了。礼数不周,娘娘自是不会理你。”
小程氏鼻中哼了一声,斥道:“你原不过是侯府中最下等的婢女,陪嫁去了王府罢了,如今狗仗人势,也敢在旧主子面前耀武扬威起来,有你说话的余地?!”
陈婉兮这方开口道:“皇家宴席,天恩浩荡,何等威严。夫人行事无状,难道旁人还说不得了?”言罢,她竟缓缓站起,扬首问道:“我且问你,我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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