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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我大伯子把我娃儿卖了五十两银子。五十两银子,就买了我娃儿的性命!你们这些天杀的贵人,你们有钱有势,就不把人当人看!谁稀罕你们的臭钱……”
    阿兰声嘶力竭的说完了这些话,似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瘫在地下,呜呜咽咽的哭着,泪水竟将地面打湿了一片。
    陈婉兮面色木然,问道:“如此,你便混进侯府想下毒了?”
    阿兰抽噎了两声,冷笑道:“我的娃被人害了,我这当娘的自然要为他报仇。我打听出来,他是被弋阳侯府的人买了去。就拿着那买他的银子,一路找了来。你们这样的门第,哪里能容我这等村妇进来?幸好,府中的王妈是我的同乡,托了她,我不仅进了府,还被夫人挑到了房中。”
    说到此处,她紧盯着缩在一边的小程氏,切齿道:“本来,我想拿把刀劈了你,又想趁你睡着,用剪子捅死你。但是,我想着,凭什么我的孩子没了,你却有了孩子?所以,我一定要让你也尝尝这个滋味儿!我们乡下有一种草药叫箭毒草,毒性最烈。我就把这东西泡了油,融到你的面膏里去。虽说要不了你的命,但小产是一定的。只可惜,你的命好,被人救了!”
    宋母阴沉着脸,哆嗦着口唇,厉声喝道:“你们都是聋了不成?!还不快把这妇人拉下去,任凭她在这里胡说?!”
    “慢着!”
    几个婆子刚想动手,便为这清亮的话音打断。
    陈婉兮闭着眼眸,深吸了口气,方说道:“菊英,带人到上房的后墙根去挖,掘地三尺也要见个明白!”
    菊英躬身答应,快步出去。
    宋母看着陈婉兮,说道:“婉儿,你……这乡下疯妇的攀诬之言,-->>你也要信?!这里,可是你的娘家!”
    陈婉兮回望着自己的祖母,记忆里那呵护疼爱自己的长辈,此刻看在眼中竟是如此的狰狞冷酷。
    她眸中微有几分痛楚之色,却转瞬即逝,只是挺直了腰背,扬声道:“我是肃亲王妃,出了这等草菅人命之事,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宋母倒抽了一口冷气,竟瘫坐在炕上,剧烈咳嗽起来。
    慌的一旁的扫雪忙忙上来,替她捶着背。
    宋母摆手挥退了扫雪,连声道:“好好好,你是肃亲王妃,我这个侯府的老夫人当然管不了你。但这是我们弋阳侯府的家务事,王妃娘娘可否不要过问了?”
    陈婉兮只觉得胸口有些闷痛,却并不怎么厉害。
    连她自己也有些纳闷,似乎与祖母背心离德,也并没那么难忍。
    她淡淡说道:“身为一个人,至少要明白为人的底线。只为了这虚无荒谬的传言,便虐杀一个襁褓婴孩儿,我以为,不该是人做的事情。”
    宋母面色铁青,默然无语。
    小程氏之前的所作所为,她隐隐约约似是知道些。然而,在宋母的心中,弋阳侯府的子嗣香火,比这世上一切的事务都重要。小程氏既真的怀上了,且还是个男胎,那又有什么妨碍呢?
    她每日吃斋念佛,逢初一十五便烧纸拜谒,只望能赎些罪孽。然而,这件事居然还是发了出来。
    而亲手揭发的,竟然还是自己的最引以为傲的长孙女。
    片刻功夫,菊英便匆匆回来,低声道:“娘娘,婢子带人在二太太屋后窗子下挖了,果然得了一个包裹。那包裹中……包裹中……”她看了一眼陈婉兮,见她神色淡漠,并无表示,便继续说道:“包裹中是一副尸骨,看大小该是个才出生几个月的幼儿。”
    阿兰早已哭的瘫在地下,似是连抬头的气力也没了。
    宋母两手发颤,说不出话来。
    陈婉兮一步步走至小程氏面前,一字一句问道:“如此,你还有何话可说?”
    小程氏缩在陈婧然的怀中,默然不言,片刻却忽然仰起头来,一脸冷厉的利声叱骂:“是又如何?我能怎样?!这一家大小,又何曾将我当成主母看待?!一个个在背后嘲我,笑我,说我不知廉耻挤进侯府,笑我是抱不了窝的母鸡,白占个位子!就是老爷,又何曾把我当个夫人看?!侯府后继无人,这老东西只晓得训斥我,我再不想出法子来,难道你们陈家等着断子绝孙?!陈婉兮,你才嫁过去新娘子头一年就生了个儿子出来,你哪里知道我的苦楚?!老爷一年进不了我房中几回,我上哪儿要儿子去?!再说了,我是侯夫人,就是杀个乡下小崽子,又怎么了?这个贱种能给我肚子里的孩子当种子,那是他上辈子修来……”
    啪!
    她话未说完,却被陈婉兮抬手一记耳光打的歪过了脸去。
    小程氏顿时蒙了,然而只片刻的功夫,她便觉热血直涌上脸颊,向着陈婉兮怒吼道:“陈婉兮,你竟敢打我?!我是堂堂的弋阳侯夫人,朝廷正三品命妇!你竟敢动手打我?!”
    陈婉兮打的并不重,她也不觉如何疼痛,然而这份羞辱,却令她无地自容。
    陈婉兮话音冰冷道:“既披上这张人皮,就该做些人事。自甘堕落进畜生道,那便人人皆可打得。说什么侯府香火,你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地位罢了。若为子嗣计,可收养可过继,再不成,还可纳妾,为何要行这等愚不可及、狠毒残暴之举?你为一己私利,虐杀幼童,还敢以朝廷命妇的身份自居?此等恶行,真是蛇心豺性!国法家法,公理道义,皆容不下你。你这三品命妇,我看是要当到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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