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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成钧顿时心头火起,深吸了一口气,淡然道:“母妃,那终究是一条人命。哪怕婉儿不说,儿子也不会坐视不理。”
    撂下这一句,他拂袖大步离去。
    顺妃追了两步,想要叫住他,却又生恐招来宫人,只得咬牙作罢。
    嘉楠跟在她身侧,低声劝道:“娘娘,王爷从来是个耿直心善的脾气,听见这样的事,自然不会不理。”
    顺妃摇了摇头,咬牙道:“他这样迷恋陈婉兮,终究是不成的。如此下去,本宫这儿子,岂不是要被陈婉兮握于鼓掌之中?!”
    皇帝病倒,皇后体弱,不能侍疾,依旧在翊坤宫静养。
    于成钧当夜求见,将此事上报与皇后。
    皇后闻听世间竟有此等惨事,大吃一惊,急忙召集妇律司女官,立案侦办,将一并涉案人等,连夜收押审问。
    小程氏身怀有孕,便免于入宫盘查,只是软禁于府中。
    阿兰、陈娇儿连同小程氏的两个心腹丫鬟,一并收入宫中。
    阿兰是苦主,原就想为子报仇,当然声泪俱下,将事情始末讲明白了。
    陈娇儿不过是个愚妇,哪里见过这等场面,不等宫人用刑,便一五一十吐了出来。
    至于那两名丫鬟,却是陈婉兮使琴娘连夜救下来的——琴娘潜至侯府后面的无人小巷,便见几个家丁鬼鬼祟祟的扛着两个人形包裹,不知往何处去。她得了王妃的吩咐,上前打倒这几人,解开包裹,见是两个被捆绑手足,麻核塞口的青衣丫鬟。果然如陈婉兮所料,小程氏意图杀她二人灭口。
    这两人为小程氏尽忠一场,到头来小程氏为自保竟想杀了她们,她们自然也不会再为小程氏保守什么秘密,竹筒倒豆子,一干二净了。
    原来,这种娃娃的风俗竟还是陈娇儿告与小程氏的。
    她思量着母亲无子,母女两个晚景凄凉,便四处打听求子方,遂得了这消息。她将此事密告与小程氏,小程氏起初还不大敢下狠心,被她左右煽动蛊惑,又说必然寻个万无一失的孩子来,这才动了心。
    买了那个乡下孩子埋到窗口下,小程氏没多久便怀了孕。母女两个大喜过望,那一点点的愧疚不安,便都烟消云散。
    但她们二人谁都没想到,那孩子的生母,一个乡下女人,居然会找来寻仇,终将此事掀翻出来。
    此案实在简单,不过是后宅的风波。
    那些女官得了口供,皇后又派人到小唐庄采了证,便结了此案。
    程挽兰身为三品侯夫人,愚昧狠毒,听信坊间谣言,为求子虐杀幼儿,人神共愤,天理难容,虑其身怀有孕,废黜其命妇身份,贬为庶民,幽禁于侯府后宅,终生不得迈出屋舍半步。
    陈娇儿妖言蛊惑夫人,为始作俑者,杖杀。
    两名丫鬟助纣为虐,发配关外为奴。
    阿兰那大伯,明知侯府买子何为,仍将孩子卖出,杖五十,罚徭役。
    作者有话要说:小程氏终究还是会死的
    第71章
    这消息,几乎震惊朝野。
    有人言,肃亲王大义灭亲,即便是自己妻子的母家,也绝不徇私护短,果然是位忠正耿直之人。亦有人说,于成钧能将自己的岳家揭发检举,足见其心肠冷酷,不容情面,不愧是上过沙场、杀人不眨眼的。
    此事在民间传开,百姓之间众说纷纭,有义愤填膺这侯府贵妇视人命如草芥的;有感慨世风日下一个孩子的性命,竟就值五十两银子的;亦有人怒斥,侯夫人杀了人便不必偿命,世道如何不公。但大伙倒是一个口径,齐赞肃亲王公正无私,皆言,幸得有这样一位王爷在,不然此案还不知何年何月得见天日。
    这些话,传入肃亲王府时,于成钧与陈婉兮却都未理会。
    这件事,在两人的心头留下了挥之不去的阴霾,久久不能释然。
    随着时日推移,六月暑气上升,明乐帝的风寒终见好转。然而于成钧的忙碌却并未有所减缓,因着之前各种事务皆由他主理,一时半刻,也不能换手他人。再则,因他于朝政尽心尽力,各司各部那些真心做事的官员,遇事便喜与他商议。故此,他并不曾落得什么清闲。
    陈婉兮的天香阁生意越发火热,她二度进献与太后的鹅脂香比先前所进效验更好,初次所献涂抹尚有油腻感,而本次的鹅脂香却只有润泽。何况,之前的鹅脂香,并无皇帝的亲笔题词。这等殊荣,轻易不可得,每年那许多进贡的脂粉,能得此等待遇的不过寥寥。
    太后、皇后连带着宫中那些高位的宫妃,都极喜爱这面膏,平日里赏人,又或做什么人的见面礼,也以此物为上。鹅脂香的需求甚大,制作过程又甚是繁琐,必得有五位手艺精道的老师傅,仔细炮制方成。
    如此已添了许多忙碌,而因着小程氏那件事,京城百姓皆觉肃亲王府公正仁义,一些富户人家便都转道天香阁来照顾生意。便是寻常的百姓,即使那些天价的面膏香粉买不起,能买到便宜些的眉油口脂也是好的。再不,讨些卖不出去、要舍弃的香料沫子填香囊也极好。
    如此这般,天香阁几乎忙碌到不堪的地步。
    而霓裳坊的情形,亦也相去不远。
    陈婉兮每日照料家里,打理生意,一时倒也并无几分闲暇功夫去多想什么。
    这日清晨,用过了晨食,趁着晨间凉爽,陈婉兮算过了账目,便同琴娘两人坐在明间内,一道商议草编工艺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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