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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菊英答应着正想撤,红缨却道:“娘娘,这是王爷走前叮嘱的,说羊奶养人,定要请娘娘用了才好。”
    陈婉兮盯了她一眼:“有王爷吩咐,便不听我的话了?”
    红缨忙道:“婢子不敢。”忙忙的端了奶羹下去。
    陈婉兮瞧着红缨的背影,不由皱眉——她怎么总觉的,于成钧这是故意的?
    吃着肉茸羹,陈婉兮随口问豆宝晨间饮食起居,得知豆宝一早起来用了早食,便往琴娘屋里去了,如今两人正在园子里扑蚂蚱玩,便笑道:“他们两个倒是投缘。”说着,又吃了两口肉粥,便放了碗,看着窗外灿烂的阳光,缓缓说道:“宝儿虽小,但到底也一日日的长起来了,只这样玩下去是不成的。王爷昨儿还说,要为他选一位老师来开蒙,也不知选中哪位。”
    她自言自语,杏染不在,红缨与菊英也没有接话,屋中安静无声。
    片刻,但听外头脚步响起,守门的小丫鬟进来报道:“娘娘,梁嬷嬷来请安。”
    陈婉兮顿时来了精神,说道:“快请。”
    小丫鬟出去,只须臾功夫,便见那老妈妈一阵风也似走了进来。
    梁嬷嬷今儿穿了一件绛紫色夏布褂子,头上的发髻梳的齐整,进来先冲着陈婉兮道了个万福。
    陈婉兮含笑受了,吩咐两个丫鬟端凳子过来,令她坐下说话。
    她见梁嬷嬷脸上笑盈盈的,又是这么个精神抖擞的打扮,遂说道:“嬷嬷精神好,想必孩子无大碍了。”
    梁嬷嬷笑回道:“嗐,小孩子家,发烧咳嗽都是常事。我本就觉着没甚大不了,就是我那儿子媳妇,没经过事儿,慌的跟什么似的,定要我回去看看。我回去了,家里也请了大夫,给开了些丸药,化开吃了,睡了一夜烧就退了。昨儿娘娘不在府,我走的又实在匆忙,今儿见孩子没事了,便急着进来赔罪请安。”
    陈婉兮笑道:“话不是这样讲,孩子好容易养大,三灾八难的,总要谨慎些为好。”
    梁嬷嬷笑应了,却忽而停了话头,仔细打量了陈婉兮一番,迟疑道:“娘娘这两日……怎么好似丰腴了些许?这脸儿眼见着圆了些,腰身也有些肉了。”
    陈婉兮微微一怔,连日事多,她倒没在仪容上多留心,听了梁嬷嬷的话,急命红缨取了镜子来看。照了一回,方说道:“好似是胖了些,想必都是王爷的不是,总要我多吃些,再多吃些。如此这般,怎能不胖?”
    言罢,便很有几分闷闷不乐。
    梁嬷嬷却道:“不是这等,娘娘这样子倒好似……”说着,抿了一下嘴,问道:“娘娘可有请大夫过府看脉?”
    陈婉兮目光微凝,旋即道:“没什么不好,请什么大夫?”言罢,便再不提此事。
    说了几句闲话,借着收拾碗盘,陈婉兮打发了那两个丫头出门,向梁嬷嬷问道:“嬷嬷,我是你看顾长大的,你也是老夫人临终托孤的忠仆。有件事,我想问你,请你也务必向我实话实说。”
    梁嬷嬷有些诧异,还是说道:“娘娘有什么事,但问不妨,老奴一定知无不言。”
    陈婉兮看着她,问道:“老夫人当年……真的曾将自己的嫁妆,转赠了谭家?”
    第75章
    王妃话音清脆,掷地有声。
    梁嬷嬷听闻此言,顿时脸色一白,脱口而出:“娘娘是从何处听来此言的?”问着,略一细思又道:“娘娘想必是见了小程氏,那罪妇极恨老夫人,胡枝扯叶,娘娘快别听她的。”
    陈婉兮却不为所动,看着这老妈妈的眼睛,淡淡说道:“如此说来,此事为空穴来风了。”
    梁嬷嬷垂首不言,半日才慢慢说道:“娘娘,莫听小人的拨弄……再说,她只想让娘娘不得安生罢了,何苦听她的去。”
    陈婉兮说道:“嬷嬷!你晓得我的性子,若非弄个水落石出,我必定不会罢休。”
    梁嬷嬷依旧不肯说,话音沉沉:“老奴,是老夫人的奴才,不管老夫人生前还是故去,必定尽忠于老夫人。老夫人待老奴恩深似海,老奴杀身难报。这等诋毁主人的言语,老奴不会说。”言罢,她竟起身跪在地下,深深磕下头去。
    陈婉兮连忙起身,上前双手将她扶起。
    梁嬷嬷抬头时,竟已是老泪纵横。
    陈婉兮心中一震,不由道:“嬷嬷,当年事竟如此难堪么?”
    梁嬷嬷举袖抹了把眼睛,缓缓摇头:“娘娘,老奴只说一句,老夫人从未做过半分亏心背德之事,更无对不住过侯爷。余下的,您就别问了。”
    陈婉兮心中疑窦更甚,然而眼见梁嬷嬷这涕泪纵横的样子,便先扶了她起来,请她重新坐回凳上,心中找了几句话,方又笑道:“嬷嬷未免过虑了,我不过是想知晓当年之事罢了,并无半分对母亲不敬的意思。外人嘴里的胡嚼,我是不信的,所以我才要来问嬷嬷。免得我一事不知,日后再有人诋毁母亲,我竟连如何反驳都不知。”
    梁嬷嬷低头不语,拿帕子抹了抹脸,片刻方才叹息了一声,连道了两句:“都是冤孽!”方又说道:“老奴要先说一句,老夫人当年如此作为,其实全为了娘娘着想。”
    陈婉兮心口猛的一跳,脱口问道:“为了我?”
    梁嬷嬷微微颔首道:“不错,是为了娘娘。当年,老夫人一病不起,将我和阿端一起叫至床前,吩咐我们即刻把她当年带来的嫁妆比如银票、地契、连同一些金玉首饰,一并收拾起来,使一口锦匣承装,送往谭家。我和阿端不解其故,老夫人说到,她自料已是命将不久,而她故去之后,这侯府内宅必定易主,如不出错,日后女主必定就是小程氏。她身后一无牵挂,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膝下唯一的女儿。小程氏恨她良久,必定不会善待小姐,遂要我们将这些物件儿送到谭府去,言称那边已然打点妥当,算是为小姐留一条日后的傍身之道。我心中有些畏怯,更不忍听老夫人当面处置后事,便劝她说还是安心养病为上,哪里就到了这个地步。而阿端,只在一旁泣不成声。”这阿端,原本也是程初慧的陪嫁,人人皆称端嫂子,已于两年前病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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