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成均随口道:“不过是没有带雨披罢了, 母妃出了什么事么?”
他步伐迈的大,珠儿追不上,更及不上答话, 倒还是冒着雨进去的。
顺妃正在西暖阁里同人说笑,听儿子过来, 急忙起身,迎了过去。
才踏出暖阁的门, 就见于成均走上前来。
顺妃满面笑容, 走到儿子跟前,忽见他衣衫几乎湿透,两鬓亦向下滴水, 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说道:“这跟着伺候的人是怎么办差的?!竟然胆敢让王爷冒雨前来?!”话音才落,便见玉宝气咻咻的跟了过来,便斥道:“拉出去,打三十大板!”
玉宝亦是淋的如落汤鸡也似, 于成均走的又快,他好容易跟了上来,还没喘过气儿来,就被顺妃罚了三十大板,顿时也蒙了,两腿一软,跪在地下,连求饶也忘了。
于成均忙阻拦道:“母妃,此不关他的事,是儿子自己出门没带雨披雨具。”
顺妃看了他一眼,责备道:“你啊,即便如此,当奴才的,难道不该思虑周全?否则,白养着他们做什么?!我晓得你自小心善,但对于这底下的奴才,必定严厉方能辖制的住。不然往后,这帮东西眼里还有主子么?!”言罢,又一叠声吩咐要把玉宝拖下去杖刑,口中更说道:“这东西,也不知道怎么受的调教,竟然敢令王爷淋雨!”
顺妃这话是指桑骂槐,玉宝是陈婉兮带进府邸的小厮,这是暗骂陈婉兮管教无方,更兼服侍丈夫不周。
于成均当然听得出来,他当下说道:“母妃,此事无关他人。早上,儿子出门前,王妃还说近来雨多,嘱咐叫带上雨披,是儿子嫌麻烦,不肯带罢了。”
顺妃听了这话,脸拉的更长了,张口便斥道:“你就只晓得护着她!她可有半分心思用在你身上?!身为正妻,不贤不良,且悍妒异常,还把这样的奴才给你用,真不知道安的什么心!”
于成均见母亲果然是冲着陈婉兮去的,心中很有几分烦躁。
恰在此时,两个太监进来,按住了玉宝。
于成均喝了一声:“住手,本王的奴才,无本王的吩咐,谁也不准碰一下!”
他嗓音洪亮,如一道雷劈在殿中。
顺妃吃了一惊,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从小抚养长大的亲生儿子,不敢置信道:“成儿,你居然为了一个狗奴才……为了一个妇人,你竟然敢顶撞母妃,咆哮承乾宫!”
于成均面色沉沉,说道:“儿子心中倒是孝敬母妃的,但母妃也该顾及儿子的心情。我实在不懂,母妃为何这样看不上王妃,三五不时的寻她麻烦?”
顺妃甚是恼怒,斥道:“这是什么混账话?本宫怎是在寻她的麻烦?!本宫岂是那种无理取闹的蠢妇?!本宫,不过是在教训儿媳妇罢了!”
于成均颇有几分不耐烦,拂袖道:“母妃这急匆匆将儿子招来,就是为了说这些话么?若是如此,那儿子便要回府了。”
顺妃勃然大怒,脸色微微发白,喝道:“你简直放肆,竟然敢这样同母妃说话!”
这母子两个争执不休,一名俏丽女子忽从里面走了出来,含笑问道:“顺妃娘娘怎么一去不返了,把清儿撇着,倒和成哥哥在这里吵嘴?”
于成均见她过来,遂背过身去,并不理会。
那女子倒也不以为意,走上前来,搂住了顺妃的胳膊,笑嘻嘻道:“娘娘不是正跟清儿讲故事么?清儿还等着听呢,快同清儿进去吧。”
顺妃心里其实有几分懊悔,于成均是她唯一的儿子,她可并不想同他反目。
幸好,淳懿郡主走来解了这场围,她便顺势说道:“你瞧瞧,这儿大不由娘的,一句话不顺心就跟本宫这样梗着脖子喊叫。”
淳懿郡主笑了笑,向于成均福了福身子:“成哥哥。”
从太后那边算起,她倒该算是于成均的长辈。然而,太后当年有言,这样小的孩子,又是个外姓,硬算辈分,称呼起来实在不像。再说,她并非太后的亲侄女儿,不过是绕弯子的亲戚,不叫这样算。于是,淳懿郡主自幼在宫中,同这几位皇子倒是按着长幼各呼兄妹的。
于成均停了片刻,方才回了个礼。
他看了淳懿郡主一眼,但见她穿着一袭桃红色对襟半臂薄纱衫子,腰里系着一条银红色百蝶穿花褶裙,衬的肤白如雪。她浅笑着,颊上漾着两个酒窝,显得甜美可人。
淳懿郡主笑了笑,便拉着顺妃,撒娇要回去。
顺妃便顺着这台阶下来了,说道:“母妃有几句话同你说,你先去换了衣裳再来。”说着,便又同郡主回了西暖阁。
于成均虽已开府离宫,但承乾宫中倒还留有几身旧衣,当下便随了宫人去更换。
嘉楠姑姑亲自抱了衣裳过去,交予宫女服侍他穿。
于成均换了衣裳,出来梳头,便问道:“姑姑,母妃今儿是怎么的?哪里来的这一股火气?”
嘉楠是个聪慧人,略踌躇了一下,便答道:“淳懿郡主,这两日常来承乾宫。”
于成均心下顿时了然,脸色微微一沉,没有言语。
嘉楠看着他脸上的神情,又低声道:“王爷且仔细,娘娘……对王妃着实不满。”
于成均心中十分不快,哼了一声,并不答话。
他换了衣裳,走回西暖阁,却见淳懿郡主相陪顺妃坐着,说笑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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