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而复得的,不止是这个
上面还有一张熟悉的、令杭祁血液上涌的小卡片。
小卡片上是熟悉的、工整娟秀的字迹。
杭祁的奖牌(=^^=)
那个人帮他找回来了。
这些奖牌被丢在草地里,混入泥土当中。外面下着大雨,要想找到,必定十分艰难,会淋到雨,会在寒风中受冻许久。
但是那个人
杭祁半垂着眸子,漆黑眼睫重重颤了一下。
如果之前的一切,感冒药、早餐、热水、雨伞、甚至是伤药,都可以用恶作剧来解释的话,那么,现在,千辛万苦帮自己找回奖牌呢?
有谁会恶作剧到这一步,甚至不惜费这么大力气?
奖牌被清洗得干干净净,不见一丝泥尘。
这不是恶作剧。竟然不是。
而是,有生以来,自己得到的第一次温柔以待。
有什么夹杂着浓郁的欣喜若狂、悲喜交加、受宠若惊、不敢置信,缠上杭祁心头。
他喉咙发着哑,静静战立,走廊灯光将他身影拖得长长的。许久,他才弯下腰去,将卡片和奖牌捡了起来。
他冰凉的手指略微发颤,将新的卡片捏进手心里。这一瞬,杭祁只觉得,血液里仿佛有什么在复苏的东西。
谭冥冥考完了数学,都放学了,也没见杭祁和周岩从办公室里被放出来,虽然心中略有些担忧,但是听八卦的同学说,应该不会记过,只是写检讨,她也就多少放下了悬起来的一颗心。
帮杭祁找回奖牌之后,她发现自己回家路上,透明度再次降低了一丢丢。
这次,她没有去买煎饼果子,只是路过,但那个常年驻扎在她家小区门口的煎饼果子老板竟然认出了她,还吆喝:小姑娘,今天怎么不吃煎饼果子了?!
谭冥冥:
她还哪儿有心情吃?!
谭冥冥对煎饼果子摊老板回以一个昨天你对我爱理不理,今天我让你高攀不起的微笑,撑着伞,快步回家。
煎饼果子摊老板:
今天晚上谭爸爸加班,谭妈妈已经开始准备后天小姨和文思琪来时睡的床,叫谭冥冥看了愈发心烦。
她飞快洗完澡就进了房间,坐到书桌前,心烦意乱了一会儿,才打开书包,找出作业本即便世界末日,五年高考三年模拟还是要写的。
可是就在这时,谭冥冥猛地惊了一下。
完蛋,她草稿本似乎落在课桌上没带回来。
就是那个今天考试的时候快速写完试卷,就百无聊赖等着收卷,并义愤填膺地乱写乱画了十几行周岩臭王八、欺负人、杭祁冲鸭!!!的草稿本。
谭冥冥打了个哆嗦:Sigma;(っdeg;Д deg;;)っ
明天一大早不会被周岩或者周岩的朋友看到,然后愤怒地要弄死自己吧!
第9章
这一晚,杭祁在床上翻来覆去,听着耳边窗外呼啸的磅礴大雨和凌厉风声,脸色一如既往有些病态的苍白,太阳穴边一团斗殴的淤青也在他脸上揉进了几分凌乱。
但他睁着的眼,却漆黑宛如黑曜石,其中细碎闪耀着从未出现的神采。
过了半晌,他终于忍不住,单手撑着冷硬的床板坐了起来。
没有床头灯,他按了一下闹钟,浅黄色的微弱灯光便照亮了一小块范围,刚好照亮他床头的老式柜子上摆着的几块奖牌和卡片。
这两样东西躺在这里,和这个死气沉沉的小房间格格不入,但却为这些老黄陈旧的家具带来了些许生机。
杭祁将卡片拿起来,用手指细细悄悄摩擦。
他盯着卡片上的小表情,沉默许久,极细地抿了一下唇。
有个小孩,在他还没能够坚强到不在意外界眼光、不需要朋友亲人、筑起冷漠外表野蛮生长的时候。他还只是个,课堂上老师要求分组,却没人愿意和他一组,眼巴巴地看着其他小孩组好了队、自己孤零零站在一边,感到手足无措、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的可怜鬼。
他讨厌、害怕、恐惧每次手工课分组、体育课分组、排队做操分组、上大巴车时的座位分组。
那意味着,他会一次又一次难堪、可怜地被抛下。
所有人都看着,老师也会头疼地看着他:怎么办,那你就一个人一组好了。
这时候,他总觉得是自己做错了什么。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做错了什么。
别的小孩上学会很开心能和朋友见面,可小时候的他每一次踏进学校的清晨,都会开始紧张,害怕今天又有分组任务。
他也和别的小孩一样悄悄抬起头,羡慕班上最光鲜亮丽、最受欢迎的那个小孩。
可别人羡慕的无非是那人有最拉风的汽车模型、能出国玩,可他羡慕的却是,对方每次组队,都能百分百被选择,都不必忐忑害怕。
孤零零的滋味,没有人比杭祁更能领会。
就像是你一个人在隧道中奔跑,前后左右都没有人,只有空荡荡的、呼啸而来的冷风,没有光亮,更没有回音。
就这样很多年了,他也已经习惯了。
从来没人关心他,从来没人在意他,他一向是自己自生自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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