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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坐在央央的房间里,手摸着桌上放着的桃红布,一寸一寸的摸。
    屋里挑着灯,和尚来时屋里有人,他不得入内,索性撩起衣摆纵身跳上了门口的一棵树。
    央央端了茶来。
    屋里燃着两根蜡烛。烛台一个放在桌上,一个放在床边的圆鼓凳,勉强照亮了房间。
    央儿。
    陈蝶儿摸完了那桃红色的细棉,抬眸看向央央。
    你出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么。我可听说,那老员外家里头对小妾管得严,可不许私留什么的。你去的时候,除了人什么也别带。
    央央不知陈蝶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放下茶,坐在了陈蝶儿对面。
    桌上的桃红布还是陈五婶儿拿来的让她绣嫁衣。央央一针未动,原封原样放在那儿。
    蝶儿姐姐这么清楚,不妨自己去嫁?
    我不像你,我有爹娘操持,以后我爹娘肯定会给我选个好人家。你就不同了,一个没有了爹娘的孤女,嫁给谁不都是我娘说了算么。
    陈蝶儿手摸着藏在袖子里的桃符,自觉哪怕陈家真的有鬼,也不敢出来的。这可是她专门花了一贯钱求来的,县里寺庙里开过光的。
    央儿,你看看你多可怜,家里没人了,村子里的人不喜欢你,现在还要嫁给一个快六十的老头儿做妾,以后在大妇的手下讨生活。
    陈蝶儿的笑容里是高高在上的怜悯,啧啧有声:多可怜啊。央儿,你好好想想,你以前是这么惨的么。
    陈央儿在家中亲人都在的时候,谁不知道是陈家的宝贝疙瘩,从小就能做新衣,头上绑着红头绳,穿的干干净净在院子里玩。
    她隔三差五都能吃肉,被养的白白胖胖的。陈家哥哥抱着她出门,村里的人都爱逗她。因为她干净,有礼貌,兜里还有陈家人给她备的零嘴。
    打个招呼,再抱了自家的小孩儿,总能混一两口零嘴吃。
    陈央儿打小就受人爱,长大后更是让家中有儿子的,媒婆们心心念念。
    只要陈家没出事,现在的陈央儿肯定是定了一个家风正,小子为人上进的好人家。指不定还能去镇子上当个不用下地刨食儿的有钱妇人。
    再如何,也不至于沦落到给一个镇子上快六十岁的老爷子当妾。
    这其中的落差多大,谁能受得了?
    陈蝶儿充满恶意看着央央,嘴角噙着笑,等待着眼前央央崩溃的模样。
    央央眼皮微微一抬:蝶儿姐姐就是来说这个的?那就请回吧。
    她不待见陈蝶儿,更不待见因为她来了,导致她家和尚还得避在外面的情况。
    陈央儿!陈蝶儿拧着眉拍桌而起,我也是你堂姐,你就这态度对我?
    央央:堂姐,你既然是来挖苦我的,何必还要拉着亲戚的关系来做遮羞布呢?
    陈蝶儿的脸色沉了下来。
    她起身走到门口。
    央央以为她是要走了。没料到陈蝶儿拿起了门口的门栓,把门堵死了。
    这倒是有趣了。
    央央挑眉,眼底玩味。
    陈蝶儿锁死了门,转过身来。她眉宇间已经不是刚刚单纯的嘲讽。眼底一片猩红,脸上带着一种令人渗骨的疯狂。
    央儿,堂姐真为你感到难过,要嫁给一个老头子,你肯定不愿意吧。堂姐有法子能救你。
    陈蝶儿步步朝着央央而来。
    她眼底的疯狂燃烧到了整个人,这种状态,全然不对劲。
    你看,你要是死了,你就不用嫁了,而且你死后,决非大师就能来为你出殡准备诵经了。我会劝娘把你停灵七天的。央儿,别怕,姐姐下手会很温柔的,不疼。
    陈蝶儿扑了上来,她从袖子里抽出了一截早就准备好的绳子套环,直接套到了央央的脖子上。
    央央摔倒在了地上。
    陈蝶儿跟着也摔了下来。
    央央用力拽着脖子的绳子,不让绳子勒到了自己。
    压在她身上的陈蝶儿已经疯了,她拼命在勒紧绳子,眼睛瞪得快要脱窗,是真的认认真真想要杀死央央。
    央央知道堂叔公是怎么死的了,也知道之前那个月里意外死亡的陈家人是怎么回事了。
    陈蝶儿这个疯子,为了每个月能看见足不出户的和尚,居然选择杀人。
    央央的力气该是小的。可她不只是陈央儿。
    她拽着绳子,那绳子再怎么用力也勒不到她分毫。反倒是陈蝶儿使足了力气,面目狰狞到如恶鬼。
    你真可怜!不愿嫁人而悬梁自杀了,姐姐发现了你的尸体,会为你哭一哭的!央儿,你就松手放心的去吧!
    央央鬓发散乱,她用力踢腿,一脚踢翻了床头圆鼓凳。
    蜡烛落地。
    火烧到了床幔。
    救命啊!救命!
    央央在火光燃起来的时候,掐尖了嗓子喊:救命!
    火势一下子蔓延开。
    陈蝶儿没想到这个变故,彻底愣了。
    而她拴上门柱的门从外被一脚踹开。
    门柱断成两半,两扇门直接悬悬倒地。
    清隽的和尚眼里是红色的火光,还有被勒着脖子满脸泪意的少女。
    央央眼含泪水,脖子被勒得发红,她声音细小,断断续续地,绝望中唯一的希望,让她用足了力气对她伸出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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