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一会儿,问:“你想我说什么?”
他问:“你给我说说小狐狸好吗?”
龙骨:“……”
“那说说老鼠?”
龙骨似乎更疲惫了:“我不会说这些。”
“哦……”他失望地闭上眼睛。
龙骨沉默了一会儿:“你想听故事吗?”
然后,他的机甲就变成了他的故事机。
再然后,龙骨就变成了唯一的朋友、唯一的家人。
“如果……我是说如果,”戎玉垂眸,迟缓地思索着说,“龙骨真的是长公主,会不会是把我当成你了?”
戎玉心底涌起一种莫名的慌乱和愧疚来,他越发觉得自己像是个小偷,窃取的,还是最喜欢的季礼的东西。
可除此之外,他心底还有一种更失落、更无助的情绪在作祟。
到最后,连龙骨的那份温柔,也并不是给他本人的。
“对不起。”他又重复喃喃了一次。
季礼摇了摇头。
“不会,”季礼小声说着,却猛然红了耳朵,“……母亲说……寂焰,是绝对不会教给我的。”
“因为我脾气太坏了,学不会这种招式。”
他母亲的身份高贵,而季礼又生来天赋惊人,被宠着捧着,难免就一个娇气又有些坏脾气的家伙。
他那时看不懂人心、占有欲又过分的强,他看上的东西,任谁都不准碰一下,总是三天两头与人发生冲突。
因此母亲在他面前,总是冷静内敛的风格居多,喜欢当面严肃教训他,背地里又偷偷护短。
季礼不大想在戎玉面前承认这一点。
可他又不愿意戎玉误以为自己是个替代品。
“她对我也不是很温柔,她是个战士,所以难免有时会凶一些。”季礼咳嗽了一声,“也因为我总是闯祸。”
“她如果对你很温柔,”说到这儿,他有点无奈:“大概是你……太乖了。”
他几乎能想象到小小的一只戎玉,在角斗场里碰得头破血流,还笨蛋一样追着狐狸老鼠跑的样子,他完全能理解母亲为什么会对这个家伙格外温柔。
——因为连他自己都没有办法对他冷酷。
“还有,她根本不会讲故事。”季礼忽然有点儿觉得好笑。
他小时候不喜欢听故事,据说幼师还找长公主谈过这件事,那时长公主嫌弃地皱起眉来,说自己小时候也总听一些弱智的公主故事,不明白哪里有趣,他不喜欢听,就不要讲。
结果……
戎玉想了想,忽然小声说:“怪不得……龙骨讲童话有点奇怪。”
总要讲一会儿,想一会,他出来之后,才发现自己听得童话似乎都有点不太一样。
反倒小灰灰的童话都是联网播放的,都是正确的。
他的眉宇不自觉地舒展了。
季礼轻轻握住他的手,认真地说:“她就算没有记忆,也绝不会把你当成我。”
“戎玉,你是有家人的,我们也会找到她的。”
意识也在。
身体也在。
他不相信那么强大的一个人,会莫名其妙就消失了。
戎玉沉默了片刻,抱住季礼,叹息着笑:“怎么总是公主救我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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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礼发现,戎玉在发觉长公主和龙骨之间的关系之后,甚至比他还要焦虑。
他当晚上就带他去看龙骨机甲,确认长公主的意识已经不在机甲里了。
又不断询问他调查的如何。
——而时间只过去了几个小时。
为了等消息,他又睡在季礼的房间里,在他的右边辗转反侧。
这消息对他来说太重要了,这种情绪波动就格外的难缠,比战斗兴奋更持久,是漫长而狂热的,随着他眼睛变成了金色,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解不开的振奋焦躁状态中。
“能找到吗?万一找不到怎么办?”“会不会只是我们想错了?”
“她要是知道我拐跑了自己的儿子,会生气吗?会讨厌我吗?”
过了一会儿,又小声问他:“你说,长公主要是回不去自己的身体,我把龙骨给她做身体好不好?”
凌晨四点,季礼冷静地按住他:“戎玉。”
“嗯?”
“你着急是没有用的,”季礼比戎玉更着急,但理智告诉他,很多事情没有结果就是没有结果,再着急也着急不来的,便淡淡道,“角斗场已经消失那么久了,消息从那边查起,至少也要十几天。”
戎玉却猛然站了起来:“我不想等了,我自己去。”
“我去请假比赛,然后再……”
他的急躁几乎要溢出来了,他的兴奋这次并没有带给他愉悦,更多的是焦虑和痛苦。
他如果不做什么,简直就是没有办法平静下来了。
季礼沉默了一会儿,终于淡淡地叹息了一声:“戎玉,看我。”
戎玉扭过头来,撞上那双蓝眸,低低地闷哼了一声,脸颊忽然浮起了汹涌的红潮。
烙印的花纹,如同一个冰制精美鸟笼,困住了那粲然的金黄色眼瞳。
“你……”戎玉嘴唇颤抖着想要反抗,被小触手无声无息地缠绕了起来。
季礼垂首吻了吻他的嘴唇,一句一句,坚定地说:“找不到就一直找下去。”
“所有的信息都吻合,我们不会猜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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