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不傻,心里门清,后来又听芍药说容先生跟阿瑾说了会儿话,就愈发确定他算的就是孙女会嫁入皇室,只不过为了照顾她这个老人家,扯了别的话。她也乐意听着,后面也就没提。
长孙瑾就不同了,容先生亲口告诉她,见着的第一个姓邵的宗室子弟,就是那个让她郁郁而终,凄凉一生,年纪轻轻就去世的人。
眼下里,就是这个太子了。
容先生算准了长孙漫的婚事,又那样告诫她,她其实就有点信了。
当下告别了祖母,往容先生那处客房走去。
从老夫人的凝翠院沿着回廊一路向南,穿过花园再走过一座拱桥,便是容先生现在住的客房。他是二房贵宾,长孙简生远行前还叮嘱苏氏一定要好生招待,苏氏自是不敢怠慢。但容先生喜静,一般除了老夫人那里哪也不去,多数时间待在房间。
这一处是一块风景极好的地方。出门就是桃树碧湖,从窗子望出去是大片的绿意盎然,整座客房都围绕在舒心的花木之中。只不过现在枝叶新绿,还未真正变成绿意绯花香风弥漫的美景。
含英因行事不稳妥,被老夫人留下来面壁思过。长孙瑾就带着含霜一起过来。
老夫人给容先生身边留了一个侍候的丫鬟,平日里没事她就在偏屋歇着,容先生有事一喊就过去。今天不知道是不是容先生说了什么,小丫鬟居然在睡觉,含霜满脸无语,想把她叫起来。
长孙瑾拉住了她。
没有丫鬟通报怎么进去?
“你在外面守着,我进去和容先生谈谈,她睡着了正好,省的给祖母报信了。”
长孙瑾是觉得有些奇怪,她决定先绕到后面,看看容先生是不是在睡觉。要是真的睡了,她一个小辈贸然去打扰休息中的长辈,也是说不过去。
如果他真是在休息,那么她就改个时间再来。
长孙瑾并不如表面那样沉稳,她到底是个十六岁的孩子,小时候跟哥哥上树掏鸟窝都有过,调皮捣蛋的事没少干。不过她毕竟是承国公府的嫡长女,该学的该听的,随着年龄的长大也逐渐明白其中关系利害。
娘亲萧有容没想她成名满京城的才女,也不希望她跟别的名门小姐一样温顺婉和。只不过,在她们这样的位置,就算是个女儿家,也与家族的荣耀息息相关。错了一步,就有可能连累家族,长孙瑾深谙此理,所以在外,她就是个好孩子。
只不过萧有容没想到,长孙瑾一心经营乖乖女形象还没成功,她就先因为长的好看出名了。长孙瑾也知道自己长的不差,但貌美也并不是一件好事,好在她毕竟是承国公的女儿,还没有哪个不要命的敢找她麻烦。
她这几月在二房这里憋的久了,跟含霜也抱怨过,在这边束着这里,不痛快。
很快就绕到了后面,这面有扇窗,推开看一看就知道容先生是不是在睡觉了。她有点久违的小兴奋,蹲在窗棂下面,指尖小心翼翼在推开一点窗子,还没来得及下步动作,她就听见了脚步声。
“奇怪,我明明关了窗呀。”
是一个少年清澈的声音,长孙瑾愣了。
少年人还在自言自语是不是起风了,窗子被推开的一刹那,蹲在下面的长孙瑾对上了一个完全不认识的,长得俊秀斯文的少年人的眼睛。
那一片垂在地上的樱色,看不见不是他瞎就是故意装瞎。
四目相对,时间静止了一瞬。
白衣少年在她开口质问是谁的那一刻,弯下腰捂住了她的嘴,紧接着毫不怜香惜玉的将少女拖进了窗户里。
关窗。
事情来得太突然,容澈来不及多想,她要是叫出来一切都完了,万般无奈之下才这么简单暴力的捂住嘴拖她进来。长孙瑾也是懵的,她的质问卡在喉咙里,就被人抓住肩再到揽住腰身从窗户外面拽进了窗户里面。
现在她的腰侧都被窗棂撞的隐隐作痛,发上的发饰险些散开。
“你别乱喊乱叫,我就松开你。”
她点头,以眼神示意她的态度。现在被捂嘴,双手反剪的姿势都在告诉她,她打不过他。
容澈松开了手,她立马站了起来,目光警觉的看着他,压低声音,“我不会乱喊乱叫,我还要名声呢。但是你是谁?”揉着被握疼的手腕。
少年眉目清隽,一身白衣纤尘不染,墨发简单用系带束着,此刻唇角微翘,好笑的看着她,“我还在想着你会什么时候过来找我呢。”天生的一副讨喜面容。
长孙瑾眉心一颦,惊愕的看着他,“容先生?”
他故作老成的点头,背了手在后面,“正是老朽。”
她往后退了一步,虽然总觉得他哪里违和,但怎么也没想到,是这么个违和法啊!
容泽老先生居然是个小少年装的?!
“你不用这样看着我,在外行走不装成那副样子,我给人算命,能有几个人信得。”容澈不慌不乱,笑嘻嘻的看着她,“我若那天用这张脸拦住你家大姐,估计还没开口就会当成登徒子挨了一顿打吧。”
他拿了伪装用的胡子眉毛假发,给她看了看,“三姑娘是个明白人,想必也不会为难老朽。”
长孙瑾没吱声,依旧警惕的看着他。
“我叫容澈。”他又补充了一句。
“我可以不告诉祖母,但你必须从实招来。”她几步走过去,指尖轻点了桌面,“你打的什么主意?你又真的能算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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