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探头去看卧间的小姐,见没有受到雷声影响,才安心的躺回了铺在地板上的被褥里。
其实长孙瑾睡的并不安稳。
梦里的林梦芊倨傲自大,看着她的眼神挑衅中又带着满意,“你看看,纵使你家世比我好,身份地位比我高,相貌也与我不分上下。如今不也得敬我、让我,长孙瑾你那么死心塌地的爱明渊,可明渊心里根本就没有你的位置!”
她扬眉吐气的哼笑,一张娇柔的脸上全是恶狠狠的毒意,“长孙瑾无论你做再多的事,明渊爱的人始终是我,而这太子妃的位子是我施舍给你的,不然你以为明渊会愿意娶你吗,如果你还有自知之明的话就不要再奢望一些永远不可能属于你的东西!”趾高气昂,“你得看看清楚,谁才是他心里最重要的。”
长孙瑾站在边上围观了林梦芊小人得志的恶毒嘴脸,惊愕的同时就是想上去教育她一顿!可站在林梦芊身前的长孙瑾一分不动,似把怒气压了下,又似乎根本不想与她计较,“林姑娘,殿下不多时便要回来,你是要留下吃了午饭再离开吗。”
林梦芊最恨的就是她这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不论她说什么,说的多恶毒刻薄,长孙瑾从来不生气。她呼出一口气,道:“罢了,就你这样的木头美人,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跟你说这些都没用。你到底有恩于我,而我也不是忘恩负义之人,今日来其实就是想提醒提醒你,莫要以救了我性命一事妄图得到后位,那不是属于你的东西。”
入东宫一年多载,林梦芊的本来面目在她面前尽数揭开,一直以柔弱温婉形象示人的姑娘,在经历那次劫持后,在她面前也不再那般示人了。林梦芊在外人面前有多温婉娇柔,在背里就有多恶毒。
身为围观人士的阿瑾听得满脑子问号,她想上前质问教训林梦芊,又想去问“自己”,为什么就这样站着听,任由她这般出言欺负。许是因为做梦,她现在一肚子的火气,看着林梦芊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愈发讨厌,想着她们反正看不见自己,干嘛不上去。
只是她脚步刚一迈,窗外一声闪着白光的巨雷轰隆炸开,照的屋里惨白一片,倒映在窗上的树影像惨死的冤魂一样,给含霜彻底吓得清醒了。
阿瑾从梦中猛地睁开眼睛,从令人极度不适的梦中抽离出来,看见的就是举着烛灯过来,一脸惨白的含霜。
差点给她吓得叫出来。
“这雷太吓人了,刚才就像要劈进窗里来一样,我能跟姑娘一起睡吗。”
她稍微顺了气,掀了被子,一股冷风侵入,倒是些许舒适。
含霜连忙脱了鞋,把烛灯吹灭,刚一上去就抱住了长孙瑾,她大概是真怕了,手都在发抖。
“总归是睡不着,我们聊聊天吧。”
“聊什么。”
她想了一想,“你信我以后会变得忍气吞声,由别人欺负吗。”
“哈?”含霜睁大了眼睛,“怎么会,谁会欺负姑娘,再说姑娘你从小到大什么时候忍气吞声过。”
她“唔”了一声,自己什么脾性自己清楚,梦里那位太子妃波澜不惊,分文不动,仿佛没脾气,又仿佛忍让着林梦芊一样。总归不会是她,如果是她,断然不会叫林梦芊说出如此卑劣之语,也不会叫林梦芊有如此大的胆子胆敢对太子妃不敬。
而且……邵明渊爱得是林梦芊,太子妃的位子是林梦芊施舍的,她还有恩于林梦芊?这段话虽然没有前因后果,信息量也足够大了,以前是她不愿意多想。现在想想连容澈都能预知未来,她为什么就不能做预知梦呢?
“那你觉得人会变吗?”
含霜仔细想了,回到;“会罢,家逢突变,会使人成长,亦会使人一蹶不振。春玲看得那些话本子里,也有许多爱而不得的女人会嫉妒女主人公,变得又毒又坏……”一顿,她嘻嘻一笑,“但是,含霜是不会变得,我永远都是姑娘贴心的小棉袄。”
长孙瑾被她逗笑,点了点她的额头,又跟她说:“那春玲看得话本里有没有那种为了自己深爱之人,甘愿放下身段,谨小慎微,还对着夫君真正喜爱的人忍气吞声的呢。”
“有呀!这种角色,很多都是正妻呢,明明自己没有做错什么,只是因为夫君爱的不是她,一直过得委曲求全的,空有一个正妻名头罢了。”
“倘若我往后也遇见这样的夫君了呢。”
含霜听得摇头,“姑娘说笑了,像姑娘这样好的人,谁会辜负于你。我若是个男人,怕早就被姑娘迷得七晕八素,娶回家也得好生待着,哪里舍得你受一分委屈!”
“除非那个男人眼瞎!”含霜哼了声,“真有这种男人的话,不要也罢!”
她听得轻笑,捏了捏含霜软乎乎的小脸,说到:“我也不信我会遇见这种眼瞎的男人,也不会因为一个男人委曲自己。”
现在的她才是真实的,不是梦里委曲隐忍的太子妃。
外面雨势不减,风卷起枝叶狂舞,碎了一地落花,雨线噼里啪啦打在檐上阶下,惊得养在檐下青石鱼缸中的几尾金鱼藏身在浮叶下。鱼缸中的水又一次漫出,春燕打着伞,手里拎着小桶,春玲护着怀里的烛灯,两个人折腾了片刻,把缸里的金鱼全部捞了出来。
这鱼缸有个小设计,每逢下雨,取出缸身几枚暗石,在水涨起的时候及时排出来,保证水位维持在一线。可今儿这雨未免太大了些,水刚刚排出就又满了,姐妹两个盯了鱼缸许久,才决定把鱼捞出来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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