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容清淡,也透着冷意,深入骨血,一晃就叫她想到了前世后期,往日温润如玉的储君冷漠阴戾,眸光沉暗,再也不见一丝如风春意。
他现在是收敛了,但也仅仅是对着她之外的人,就连邵崇雪可能都未曾见过这样的太子。但也只是时间问题了,他重来这一趟,可不光是为了和长孙瑾谈恋爱的。
现在他待林梦芊无一丝情意,说起前世只会悔恨的犯恶心,恨不得当场要了她命,但她一旦死的不合理,就会惹人怀疑。
邵明渊一语不发,站起身,走到密道口,弯腰把入口掀开,“你可以选择死的悄无声息,也可以选择继续苟延残喘。”
林梦芊稍怔,知道这是谈判失败了,哼了一声,嘲讽道:“我也可以选择把知道的都告诉她。”
话音将落,得意不过一瞬,她就猛地睁大眼睛,脖子被一双冰冷冷的手缠上,狠狠掐住了。
邵明渊稍稍用力,就涨的林梦芊小脸涨红,窒息感令她头晕目眩,她本能的用双手去掰他的手指,恐慌中对上他阴鸷的犹如盯着猎物一般的眼神时,心下突地一片苍凉。
“你最好清楚自己在说什么。”
扣在她喉上的力道是她无法承受的重量,似他冷冽毫无感情的声音一样,会将她的脖子掐断,任何挣扎都是无用的。
男人爱你的时候会将你视为珍宝,为你不顾一切;不爱你的时候会把你随意抛弃,往日过眼云烟;恨你的时候,就会恨不得马上叫你消失在这个世上。
很显然,林梦芊就属于后者。
他想杀她的心从来就不是假的。
林梦芊红着眼,艰难张嘴,发出一声怪笑,瞪着他道:“……你果然在害怕……咳!”
猛地收紧的力道令她双眼泛白,无法呼吸。身体被重重抛出,啪的一声摔在密道陈旧的地板上,激起层层灰尘,林梦芊狼狈的趴在地上,捂着被掐痛的脖子咳嗽出了眼泪,盯着邵明渊厌弃的眼神,用沙哑的声音呵呵笑道:“明渊!我给过你机会了!你知道的她是不会原谅你上辈子做过的事情的,你上辈子犯得罪孽你这辈子也还不完——你把我推开了,还有谁能比我更理解——”
随着密道口封死的还有林梦芊的癫狂的声音。
邵明渊负手而立,久久盯着密道封口,直到里面再也听不见一丝半点儿恼人的声音,他才眉宇平静的重新回到了书案后。
正如林梦芊最后所言,他的罪孽是这辈子也还不完的。
他有多庆幸自己可以重新来过,就有多害怕阿瑾会想起过往。
在林梦芊同样重生,容澈可以预知先机的这辈子里,发生什么对他来言都不奇怪。且阿瑾知道自己会死,她认命进东宫来,有她无权违抗皇权一由,也有她自个儿想明白了的缘由。当然其中也包含着,他对她的一些小小的逼迫。
阿瑾不是真心的,他比谁都清楚。
但他还是要娶她,就算被说卑鄙无耻也无所谓。
如果感情这时候还未培养出来,她还未信任他、爱上他,那就一切等到婚后,让一切所谓的先机不攻自破。
邵明渊闭了闭目,不可抑止的想到了缠绕了他许久的梦境,他会频频梦到前世里发生的事情,梦到阿瑾悲伤绝望的眼神,待到画面一转,女孩凝着他的目光平静冷淡,毫无情绪,离他越来越远。
梦境似乎预兆着他的未来一样,不论多惊慌,跑的有多快,喊的声音有多大,心有多绝望,他也碰不到阿瑾一片衣角。
再说磕磕绊绊出了密道的林梦芊,脖子上深红的指痕,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自然不可能把邵明渊说出去,何况在太子风评极好的当下里,她只会被当成疯子。
要躲避宫人不容易,但这个皇宫对她而言是很熟悉的。她挑了最近的路,回了瑶仙宫,待回到自己屋里,忙不迭拿出药膏来涂抹,准备了丝巾将脖子围上,准备以过敏为由,闭门不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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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面叫杨贵妃操心的事不止一桩。
在宫选宴过去八天后,杨家还在办着杨婳的后事,宫里就下了赐婚圣旨。
别说世家百官在等着宫里面如何安置他们闺女,酒楼茶馆的百姓一天的谈资换了一波又一波,最关注的还在太子和四皇子的婚事。
宫选宴出了这么大一个意外,注定不会好好收场。而那么倒霉催的贵女,命运为何,不论是后宫嫔妃还是世家命妇,亦或是街头茶馆老百姓都要激烈的猜测一番。至于落选没去宫选宴的家庭,在听着笑话的同时庆幸自家闺女没遭难,其他人如何心塞的,自与他们无关。
就这样,事情在八天后有了定论。
承国公府嫡出大小姐长孙瑾,被封为太子妃,婚期就定在今年十月份。
未定侧妃,未定良娣,东宫只定了一位太子妃。
而四皇子那边,正妃定了在事后表现颇好的林梦芊,两位侧妃分别是太常寺卿的夏如岚、德宁侯府的薛菱儿。婚期在太子大婚后的六个月,同时在大婚这一天,四皇子出宫建府,封为荣王。
荣这个称号好,杨贵妃听了开心,觉得宣帝用心了。可一对比太子那边一位正妃,自己儿子一天要娶三位美娇娘过府,且林梦芊家世颇低,她就不那么高兴了。
别说安排杨慧进东宫了,她这里一堆事忙不过来,现在又加上了儿子的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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