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向哥哥倒苦水的。连海深拉他袖子:母亲的陪嫁仆从、庄子俱有,就缺个铺子,我想要。
最重要的是,她还想靠铺子傍上一个人的大腿,这是万万不能少的。
沈渡濂点头:母亲给我置下的几个产业都在坊市里,若是妹妹想要,尽数交给妹妹打理就是。
沈渡濂是沈家长子嫡孙,他的产业肯定差不了,连海深有些受宠若惊,连忙说:要西六市那个就行,我就租赁三年,三年后自当还给舅母。
话说完,沈渡濂身领使命地回去了,连海深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只觉得背后已经痛到麻木,采兰和赠芍小心翼翼将她扶到床上,心疼极了:您分明痛到不行,还要同表少爷说那么多话。
得了沈渡濂应承,连海深现在心情大好,连身上的伤都不觉得痛了,从笸箩里抽出一根丝涤在手里把玩,说:赠芍去将大夫开的药方取来我瞧瞧。
她这是没破皮的外伤,大夫开的大多也是活血化瘀的药物,连海深看着药方嘀咕着:防风、天麻、五加皮.......
采兰:小姐是担心这药方不对劲吗?
不是。连海深摇摇头,转头看见一脸担心的二婢女,叹了口气:你们这是什么眼神,若她想害我不会挑表兄还在的时候,放心。
那小姐看药方做什么?
我记得采兰的哥哥在边防军是伍卒对吗?
采兰是沈家的家生子,老父是沈氏陪嫁的庄子上一个庄头,她头上有三个哥哥,其中一个就在行伍里。
采兰点头:是,在江阴邑的边防军,小姐还记得啊。
像采兰这样世代奴籍的人家是不能入仕或是参军的,那一年她老父带着儿子求到沈氏这里来,沈氏惜才,见小伙志气大,也就替他脱了奴籍参军去了。因为去的是当朝大公主李长赢的封邑江阴,所以连海深一直记得。
奴婢的兄长跟着大公主的卫率回朝,就驻扎在万县上。采兰老实回答着。
当今圣上已有天命之年,立中宫皇后嫡出的三皇子为太子,王朝有嗣是好事,坏就坏在太子年纪太小,上面还有已经成年的哥哥虎视眈眈。
而大公主李长赢是太子的同胞姐姐,这位公主是个毫不逊色于男儿的奇女子,后来会带领神策军镇压叛乱,扶持太子登基。
而连海深想要那铺子,就是为了和这位大公主攀上关系。
前世她去世前,大皇子李至在江州揭竿而起,叛军一路攻陷长安,掀翻幼弟称帝,逼得右相携幼太子出逃最后死在了城外长平坳。
但就在大皇子登基前夜,李长赢的人有如神兵天降,一路势如破竹,力压大皇子的叛军,这才迎了小皇帝回朝。
虽然这些事是许多后才会发生的,但是未雨绸缪,她可不想再死在江州一次了!
三日后,沈渡濂带来了一个不太好的消息:西六市的铺子母亲半年前就转盘他人了。
他觉得很抱歉,问道:东三市还有几个铺子,地段更好,妹妹要不要?
被人盘走了?连海深一惊:盘走的是谁?
前世相衍也对那个铺子很感兴趣,辗转从沈家手里要过来后,就拿着这个见李长赢去了,后来不知道和李长赢达成了什么共识,所以在连海深心中这个铺子的地位是很重要的。
结果竟然被人捷足先登了?
不认识,据说姓虞。
既然这样也没办法了,沈渡濂看她失望的样子很是愧疚:东三市的铺子也很不错的,今日天儿好,我陪你去看看?
这一日已经是陶元十年的九月二十二,连海深出门前才想起这个日子,伸手捂住了嘴,有些懊恼。
怎么会挑这样一个日子出门?
果然,如前世一般,他们的车马刚出了内城,就听见道路两旁乱哄哄的声音,这一带是长安的外城,住着大多是普通人家,比勋贵林立的内城更乱。
走水啦!快救火呀
好端端的城中,一家酒楼忽然起了大火,火舌从二楼猛地窜出来,嚣张地在空中张牙舞爪。
掌柜的和小伙计拼命提水来扑救,但那一点水花怎么够呢,很快整座楼都被包进了火焰里!
好端端的出门,怎么会遇上这事呢?采兰小声说着,探出身瞧了瞧,回头安慰她:小姐莫怕,表少爷已经带咱们慢慢出了人群,过一会儿就好了。
连海深想捂住耳朵不去听外面的嘈乱,心口却开始慢慢发疼。
那火场里有什么她很清楚,前世的这一日她从护国寺上香回来,正遇见相家人像没头的苍蝇一样乱转相衍在火场里受了伤,这些人好容易才将他救出来,却没有马车送回城,她便好心搭了一程,从此和相衍拉开了一大段孽缘。
挣扎了半晌,她撩开车帘对沈渡濂说:表哥去帮一帮吧,里头指不定还有人被困住呢!
沈渡濂是个热心人,早想过去帮把手,却碍于表妹在不能去,一下得了表妹的托付,说:我将你们安顿后再去!
说着帮车夫老杨赶着马车避进了附近的一条侧巷,这才带人回去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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