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点你放心,朕会让老二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保你一生富贵,天子不可言而无信。”
但凡想要名声的帝王,就不会言而无信。
“那侄儿的儿子呢,侄儿的孙子呢?”
丰靖帝心底一沉。
齐续文看着丰靖帝,缓缓道:“皇伯父,您有四个皇子啊!”
丰靖帝眼神一颤,陡然变得锐利,“续文!”
齐续文毫无惧色,“皇伯父,侄儿不能那么自私,只考虑到自己,远的不说,就说现在,侄儿总要为正儿想想。”
“正儿?”
丰靖帝眼神一软,这段日子齐续文带着正儿进宫几次,丰靖帝很喜欢这个侄孙。
丰靖帝了解楚王的心性,有了保证,齐续文可能没事,但正儿却不一定。
只是,他属意楚王继位已有多年,岂会那么容易更换人选。
“罢了,你退下吧,今后莫要再胡言。”
“侄儿告退。”
齐续文退出明政殿,他方才分明看到丰靖帝的眼神有一瞬的松动,很明显当初中毒一事让楚王失分不少。
只不过,还不够!
他母妃难产而亡,父王郁郁而终,而他更是流落在外二十多年。
那些人把他们害得家破人亡,可他们又付出了什么代价?
吴王在玉津园休养,楚王安然无恙。
灭梁家满门又如何?
区区一个梁家,怎么有资格抵他父王母妃的命!
齐续文眼底冰冷,丰靖帝舍不得,他便用自己的办法报仇。
出了宫,齐续文先去了燕王府
齐续文淡声道:“三堂兄,别再低调了,你再不争就没机会了。”
燕王看他,“本王明白。”
燕王自然能看出如今的局势,楚王大义灭亲的行为勉强抵消一些负面影响,但还不够,现如今是他最弱势的时候,若是燕王这时候异军突起,不但可以拉拢一些大臣,还可能得到民心,一举两得。
齐续文沉默一会儿,问道:“三堂兄,你觉得皇伯父当年知不知道吴王和德妃做的事?”
燕王抬眼看他,“你心中已有答案,何必来问本王。”
齐续文嘴唇发干,自嘲一笑,“是啊,没必要再问了。”
离开燕王府,齐续文没有立刻回宁安殿,缓缓走在府里小路上。
从他对付吴王时,丰靖帝的态度便让齐续文觉得他知道当年吴王做的事。
但德妃做的事丰靖帝知不知道,齐续文不确定,所以这次他将奶娘推出来,不只是为了对付楚王,更是为了看看丰靖帝知不知情。
现在来看,丰靖帝应该是知道的。
他连查都不查便信楚王不知当年的事,还让楚王大义灭亲挽回名声,如此明显的偏袒,已证明一切。
齐续文嗤笑,都说帝王无情,他终于有了深刻的感受。
在当年的丰靖帝心里,他们母子不过是可有可无,若非睿王因此郁郁而终,丰靖帝心怀愧疚,他这个侄儿也不会得到丰靖帝这么多的偏爱。
这一切都不过是补偿。
可这样的补偿肯定抵偿不了他家的两条人命,有些人就应该血债血偿!
“相公~”
许舒妤察觉到齐续文身上满是戾气,连忙走到他面前,握住他的手,目光中满是担忧。
齐续文回神,才发现他已经走到宁安殿,身上的戾气尽散,突然一阵心累,他弯腰抱住许舒妤,低声道:“娘子,待事情都结束,我陪你离开盛京四处走走,好不好?”
盛京城就像是一座牢笼,这里面的人为了利益冲昏头脑,灭绝人性,让他感觉到窒息。
许舒妤抬手摸摸他的脸颊,弯唇笑笑,“好啊,都说江南好风光,我还不曾见过呢。”
“那我们到时候去看看,娘子若是喜欢,我们在那里住几年也无妨。”
“相公会有这么多时间吗?”
许舒妤故作怀疑地看着他。
齐续文捏捏她的鼻子,失笑道:“我答应娘子的事何时没有做到过?”
许舒妤笑了,刚要说什么,便听到孩子的哭声,两人之间的暧昧瞬间消失,无奈地相视一笑,只得先去哄孩子。
......
因为梁家的事,楚王一系在朝堂上安静许多,吴王一系因为吴王瘫痪在床,除了之前对付梁阁老,同样很安静。
每日上朝,便是众臣汇报丰朝各地的事情,有灾赈灾,有贪官污吏便罢官免职,一切如同早已设定好的机器一般,十分有规律地运转。
只是,今日早朝有些不同。
兵部侍郎武安侯出列,道:“皇上,微臣弹劾丰台大营副将黄勇任人唯亲,竟推荐品性有缺的官员升任参将,视《丰律》于无物。”
黄勇听言,连忙出列,“皇上明鉴,微臣只是按照朝廷定下的规矩推荐,实在不知那人如此善于伪装,骗过了微臣。”
丰靖帝冷眼看他,“你承认武安侯说得是事实?”
黄勇一噎,“是真的,可......”
丰靖帝摆手,打断他的话,“不论如何,你识人不清是事实,按《丰律》当罚俸三月,此次京察定为中下。”
黄勇眼底一沉,心里有些不满,可丰靖帝已经发话,只得遵旨。
罚三个月俸禄不算什么,没有几个官员真的指着俸禄过活,要不然早饿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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