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道上。
顾惜惜跟在时骥身后,默默地往清辉堂的方向走去。
时骥走得很慢,时不时回头看她一眼,好像在担心她跟丢了似的,只是那满眼里似笑非笑的神色,又不像是在担心。
借着这几次回头,顾惜惜从从容容的,将他细看了一回。
长眉隆准,面白唇朱,一双桃花眼大约是因为哀哭得太久的缘故,此时微微肿着,虽然是男人,这容色这意态,却比女子还要风流些。
顾惜惜想起了魏谦素日里苍白着脸阴沉沉的模样,心里越发觉得疑惑。
燕双成做什么放着这样的美男子不要,反而看上魏谦?而且连她自己,都说魏谦不行,那她到底图魏谦什么呢?这口味,未免太奇怪了些。
再想起昨夜里魏谦反反复复说,他与燕双成之间没有什么,一时间心里来回思量着,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的说法。
就在此时,时骥走下大道,转向穿过花圃的一条小路走去,路上渐渐没了人影,唯有鸟雀叽叽喳喳叫着,顾惜惜不由得放慢了步子,有些警惕地四下看了看。
时骥便在这时候回过头停下步子,看着她微微勾起了嘴唇:“妹妹有事找我?”
顾惜惜怔了一下,反问道:“时驸马为何这么说?”
时骥向着她俯低了身子,桃花眼中藏着一丝淡淡的笑意,轻俏地说道:“妹妹从前可都是躲着我走的,若不是有事找我,怎么肯与我这般亲近?”
顾惜惜下意识地退开了些,微哂一下。
她也是太着急要寻时骥,一时竟忘了这茬。
非但是她,京中这些年轻女儿家,就没有一个不躲着时骥的,因为此人,是出了名的好色之徒。
据说京中那些秦楼楚馆,就没有他没去过的,各家的头牌花魁,就没有他不熟的,以至于年纪轻见识少的小纨绔们,时常还要向他打听各处烟花地的内幕,堪称是京中狎妓界的风骚翘楚。
方才她还想着,为什么燕双成放着这样好容貌的驸马不要,偏要看上魏谦,如此一来,倒是说得通了。
这样好色又不知道节制,鬼知道有没有染上什么脏病,大约也只有那些烟花女子不得不跟他周旋了吧。魏谦虽然可恨,好歹从不曾听说他到花街柳巷去过。
“我猜对了吧?”时骥低头瞧着她,桃花眼眨了眨,“好妹妹。”
“别叫我好妹妹,”“好妹妹”三个字一进耳朵,顾惜惜立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语气不由得生硬起来,“我跟你没有那么熟。”
“哎呀,”时骥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把素白的象牙折扇来,轻轻敲着手心,“我一番好心,特地拣这种僻静的地方走,好方便妹妹说话,妹妹却对我这么凶,真让我伤心。”
顾惜惜默默地翻了个白眼。三月的天气,又在办丧事,拿什么折扇?干脆再给他插几根山鸡翎毛,他就扮成一只开屏的孔雀了。
到此时,她突然有点觉得来找时骥或许不是个好主意,这人看起来并不很靠谱,可是人已经站在眼前,总要试一试,才知道行不行得通。
顾惜惜又退了一步,与他拉开点距离,道:“驸马见谅,我与驸马素日里并没什么来往,若是突然与驸马走得太近,就怕引得别人疑心。”
“无妨,”时骥的桃花眼又冲她眨了眨,“此处没有别人,妹妹尽管亲近,我定然不说出去。”
这个色鬼!顾惜惜这会子越发觉得,找上他也许并不是个好主意,但愿她在梦里看到的那些关于他的事情,都是真的。
她避开时骥,独自往前走去,低声说道:“我听说近来公主心情有些不快,驸马想不想哄公主欢喜?”
“想呀,”时骥敲着折扇跟了上来,“怎么,妹妹有办法?”
“有,”顾惜惜停住脚步,回头看他,“不过驸马先得答应我,今天我与驸马说的话,绝不能告诉第三个人。”
“好,”时骥兴致渐浓,一口应下,“妹妹有什么话只管跟我说,我保证一句也不告诉别人。”
“公主眼下最大的心结就是魏谦,”顾惜惜道,“公主既然希望魏谦与我退婚,驸马为什么不成全公主的心愿?”
时骥看着她,长长的眉慢慢抬了起来:“我怎么觉得,有些听不明白妹妹的意思呢。”
“很简单,公主想让我跟魏谦退婚,驸马想讨公主欢喜,所以只要驸马帮着我与魏谦退了婚,自然就讨了公主的欢心,”顾惜惜一本正经地说道,“怎么,我说的还不够明白吗?”
作者有话要说: 时骥:帮情敌退婚,好让他娶我老婆,你当我是傻?
顾惜惜: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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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会对前面的章节进行修改,今天已经改完了前两章,主线不变,但是情节有改动,亲们刷新一下就能看到修改后的。
第15章
国丧期间诸般都要求素色,就连桃李树也都被剪掉了蓓蕾,可总有漏网的,躲在边边角角默默开花,香气遮不住,蜂蝶便一只又一只的,盘在四周追逐嬉闹。
时骥一双桃花眼上上下下打量着顾惜惜,觉得眼前这情形,实在很有趣。
他早听说她是近来京中呼声颇高的第一美人,只是过去她从不肯正眼看他,他又一向喜欢成熟些的,所以也不曾兜搭,如今这么近距离地细瞧,她的确很美,尤其是一双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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