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她知道他好好的,就足够了。
只是,他以后在写信,不会还是这么干巴巴的一句吧?
三个月转眼即逝。
第一场雪下来的时候,顾惜惜在妆匣里找到了魏谦的信。
这是他寄来的第十封信,十天一封,很有规律。
拆开信笺,依旧是白纸,依旧是剑拔弩张的几个大字:惜惜,我很想你。
顾惜惜默默地翻了个白眼。
天底下为什么会有人这么写信!
顾惜惜觉得,若是以后两个人成了亲,头一家事情大约就是找些名家的书札,好好让他学学怎么写信吧!
“姑娘,夫人过来了。”在门口把风的三元低声提醒道。
顾惜惜连忙把信塞进枕头里,刚收拾好站起身来,罗氏含笑走了进来,道:“惜惜,你表姨送了信过来,妙英跟明琮定亲了。”
“真的?”顾惜惜喜出望外。
“昨日已经换了庚帖,放了定,”罗氏道,“应国公夫人还邀你表姨和我明天去府中赏梅看雪,你随我一起去吧。”
临近腊月年关,国丧的肃穆气氛已经消散了许多,况且又是头一场雪,又赶上儿女定亲的喜事,英国公家邀请赏梅,一来是为了庆贺,二来也是为了今后常来常往,预先熟悉熟悉。
顾惜惜抿嘴一笑,调侃道:“只怕明天见不着妙英了。”
罗氏也笑:“她要避嫌,自然是不会去了。”
第二天到了英国公府时,才知道不仅是邀请了泰安长公主和镇远侯府,京中体面的人家差不多都有人来,女孩子们凑在暖阁中隔窗看雪,莺莺燕燕,好不热闹。
顾惜惜正跟几个相熟的女孩子说话,忽地听见一个阴冷的声音叫她:“顾惜惜。”
回头一看,不觉吃了一惊,竟然是梁茜。
许多日子不见,她脸上那股子骄傲自得的神色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毫不掩饰的怨恨,竟有些凄厉阴森的模样。
顾惜惜总觉得,若是梁茜手里有刀,只怕下一步,就会冲过来给她一下。如今是在英国公府,她也不想闹起来弄得主人难堪,于是随便向梁茜点点头,转身快步出了暖阁,梁茜紧跟着追出来,四下一看,廊上只有几个送果茶的丫头,顾惜惜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阁后种着一片松柏树,积雪压在树枝上,看上去格外的清幽。顾惜惜候着梁茜走了,这才从一棵大松树后面转出来,正要去前面找母亲时,头顶上树枝一摇,一片雪洋洋洒洒地落在了肩上。
“你怎么来了?”时骥坐在侧面的石桌上,一只手拿着一个小小的扁银酒壶,另一只手还在闲闲地摇着树枝,懒懒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 早上才发现,抽奖那个订阅是截止到9.17零点的,要是晚上9点更新的话有些太赶了,所以今天就中午发了,么么~
第74章
时骥抬手敲了下树干, 又一片雪被摇落下来,直直往顾惜惜身上掉下,顾惜惜皱着眉头躲开了, 沉下了脸:“驸马休得戏弄人!”
时骥嗤地一笑,下巴一点, 指了指桌边的石凳:“坐。”
雪后, 青松, 幽僻处独酌,若当事人不是时骥,原本是该让人觉得有几分高人的洒脱滋味, 不过, 时骥么。顾惜惜本能地觉得, 准是别有用心。
她没有说话,只福了一福, 转身就要离开,却突然听见时骥说道:“要开战了。”
顾惜惜不觉站住脚, 回头看他。明知道肯定是故意吸引她注意力的, 还是问道:“驸马是说东海?”
“妹妹果然灵透。”时骥笑了下, “若是我猜的不错, 魏谦大约没有耐心等到过年。”
顾惜惜半信半疑。顾和的书信里很少提自己的公务, 魏谦的信又从来都只有那么一句话, 所以关于东海的情势,她反而多是从晋阳大长公主那里听说的。一个多月前, 靠着收编当地商队的私兵和附近州县抽调的兵力,顾和整编了第一支队伍,据说有五六百人,四五条海船, 顾惜惜对这些事情并不很懂,只是听罗澍说,这点兵力远远不够,要想清剿海盗,至少还得翻几倍。
难道就要凭这点兵力去打仗么?况且又是朝廷并不擅长的海战,况且魏谦和燕舜,都不是贸然行事的人。顾惜惜本能地觉得不太可能,摇摇头低声道:“怎么会?一丁点儿风声都没听见。”
时骥仰起头,慢慢地灌了一大口酒,咧嘴一笑:“你也不信我。”
他笑着往松树上踢了一脚,积雪纷纷扬扬地撒下来,落了他一头一身,睫毛上也沾了雪,很快变成透明的水珠子,亮闪闪的:“公主不信。东海那位也不信。若是我娘听见我这么说的话,恐怕也不会相信。”
他又喝了一大口酒,这次又急又快,颇有些借酒浇愁的意味。
顾惜惜慢慢地向后退了一步,觉得这情形太诡异,不适合久待。
“魏谦那么心急,多半是想赶在过年前回来看妹妹。”时骥一下一下踢着树干,又道,“此时开战,天寒地冻,对双方都没有好处,尤其你父亲手底下的都是新兵,一旦交手,吃败仗几乎是一定的。”
顾惜惜警惕起来,难道时骥想哄着她去劝说父亲和魏谦罢兵?于是淡淡说道:“军国大事,我一个闺中女子丝毫不懂,驸马不必跟我说。”
“放心,不会让你去做说客。”时骥猜到了她的想法,抬眼看她,摇了摇头,“我娘在魏谦手里呢,我现在也是被他捏住了脉门,老实得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