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姒紧紧抿唇,等到官兵走了,她拿出袖中的发饰,进了当铺。
当铺掌柜的看起来精明,一边用放光的眼神看着她的那些钗子,一边故意用不屑的语气说不值几个钱,啪嗒啪嗒打完算盘,便随意丢给了她一个银锭子。
商姒冷冷回视,道:你当我好糊弄?
掌柜的脸色一僵,没想到这看起来脏兮兮的丫头还真有几分眼力,一边不怀好意地笑着说:小丫头,这些钗子看起来个个价值不菲,是你从哪儿偷的?眼见着商姒的眼神越来越冰,那掌柜的也没由来得觉得压迫,摸摸一捏手心冷汗,赔笑着又拿出一包银子出来,掂了掂道:够沉了,丫头觉得可以么?
商姒拿过那些银子,低声道了谢,转身出去,没听到身后掌柜的嘀咕一声这些钗子也太价值连城了
商姒又走到一家裁缝店里,将手上的银子递给老板娘,道:给我找一身衣裳,简单的便好。
那老板娘上下打量商姒一眼,越看越吃惊,这身裙子布料她自然认得,西域进贡,价值连城,这可不是一般人穿的起的衣裳,连官宦之家的小姐恐怕都穿不得,怕是这位姑娘的来历不得了。老板娘连忙满面堆笑迎了上去,笑着问道:这位姑娘,您快快上座,你看看这些布匹,都是南方运过来的,您喜欢哪个,我们立刻给您赶做一件。
商姒摇头道:不必赶做,我要一件现成的,把身上这件换下来。
那老板娘犯了难,思来想去,也不知道去寻哪一件衣裳才配得上这姑娘的身价,商姒看了看那老板娘的身形,忽然问道:你身上这一件,卖么?
老板娘:啊?
商姒拿出一大包银子放到桌上,你看看要多少钱,这些够吗?
一边的伙计露出活见鬼的神情,老板娘连忙道:够了够了!哎哟我的小姑奶奶,您快快随我过来一面暗想,这想必是养在王侯之家的姑娘,久处深闺,才如此不谙世事,倒是可以好好盘算一下她身上那件衣裳,哪怕拆了取下金丝银线,也必然可以一夕暴富。
商姒随着老板娘过去,拿到了衣裳,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狼狈不堪的模样,又问道:可否借地沐浴梳头?
老板娘连忙答应,去招呼伙计去烧热水,拉着商姒在一边坐下,笑眯眯地问道:这位姑娘不知如何称呼?
商姒不好表露身份,随口道:我叫乐儿。
乐儿姑娘,不知是哪家的姑娘?老板娘笑着上下打量商姒,又瞧了瞧她身上衣裳的规格、花纹,越看越是觉得奇怪,她也不是没有伺候过王侯家的夫人们,却甚少看见这样的衣裳这样看,倒是更像是宫里的。
老板娘心念微动,宫里的?
难不成是个落难的娘娘,或者是公主?
商姒不愿回答老板娘的话,只道:这些事与老板娘无关。
老板娘连连称是,又开始夸商姒的美貌。老板娘接触过那么多女子,也甚少瞧见比商姒好看的女子,这样的容貌,若说是宫里的娘娘倒是有些说得过去了。
美,极美。
那通身气质却并非柔弱,而是有几分高高在上的矜贵。
商姒一直静坐不言,对老板娘的阿谀奉承置之不理,直到下人烧好热水,她才前去沐浴,换了身干净的衣裳便打算离去。
那老板娘拉住她,期期艾艾道:乐儿姑娘,您那一身衣服,可否卖个价钱给我?这身衣服我们也不收姑娘的钱了,乐儿姑娘报个价罢。老板娘心下笃定,商姒并不是特别明白那身衣裳的价值,她是定然还可以赚到的。
谁知商姒扫了一眼那脏兮兮的衣裳,随意道:送你罢,于我无用。说完,商姒便挥了挥衣袖,潇洒地离去了。
留下裁缝店里,老板娘和伙计们纷纷傻眼。
商姒换了身不起眼的衣裳,走在大街上,谁知这一回侧目看她的人却比之前更多,沐浴更衣后的她,浑身仿佛散发着莹亮的光泽,她长发柔软地披在肩头,神情冷淡,可偏就这样冷淡的神情,才让一路上的男子们都有些挪不开眼。
更有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儿们蠢蠢欲动,谁知还未出手,商姒已经发觉了不对,在一边的小摊上买了包子之后,身影便在人群中左弯右绕,很快就消失在众人的目光中。
商姒拿开一包银锭子数了数,这些钱拿来买吃的是绰绰有余,衣裳她已经不愁,住的地方却是个问题,长安城内属于迟聿管辖,于她已经不安全,但是其余几郡她又不熟悉,亦未必安全。
她逃出来是临时起意,许多事情准备不足,还需从长计议。
商姒在胡同深处站了一会儿,忽然听见外面响起一阵喧哗之声,几行身穿铠甲的士兵列队从街上穿行而过,锋锐的枪尖寒光刺眼,开始快速搜查大街小巷。
铁甲峥嵘,马蹄阵阵,百姓畏惧声威,纷纷惶恐退散开来,眼见那些官兵长驱直入各个达官显贵的宅邸,连百姓家也不曾放过,街道上百姓纷纷噤若寒蝉,开始小声交头接耳起来。商姒察觉到这大抵是来寻她的,连忙往暗处去躲。
可皇宫外于她终究陌生,长安城内的每一条巷子都被堵住,那些铁甲奇兵们无孔不入,顷刻间控制整个长安,处处封锁,肃清道路,逐一排查,商姒被逼得退了又退,不得不直面那些士兵的一个个筛查,便低下了头,站在几个女子身后,等着为首的将士拿着画像一个个走过来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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