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持有匕首,极有可能是意欲对商姒不轨。
迟聿的目光从那人脸上逡巡而过,黑眸越发深沉,寒声道:当夜你持刀路过冷宫,目的为何?
那太监磕头慌乱道:奴才奴才只是碰巧路过。
蓝衣转身看着他,冷声道:侍卫说抓到你时,你神色慌张地躲在草丛里,手上拿着匕首,这又是为何?
那太监额上冷汗淋淋而下,半晌说不出一个字来。
蓝衣心底凉了一截,又猛地上前几步,拽着他的衣领厉声逼问道:你把公主怎么了?
活不见人,那是不是商姒早已出事?
那太监只感觉到四面八方不善的目光投射在自己身上,浑身抖得越发厉害,连忙对着迟聿磕头道:世子恕罪!小的、小的并没有杀公主,小的还来不及得逞,便被人给发现了,后来公主去哪了,奴才也不知道!奴才该死!奴才真的不知公主下落!
迟聿拂袖道:带下去,杖毙。
那太监闻言大骇,身子已被左右侍从拖了起来,他拼命挣扎,嘶声大喊道:奴才真的不知道!世子饶命!世子饶命啊迟将军!迟将军救救小的那人声音渐渐远去,迟陵的脸色已经黑如锅底。
迟聿转身看着迟陵,眼底火星微溅,是你?
迟陵看着兄长不带一丝感情的眼神,脸色一寸寸白了下来,急忙摇头道:不是我!二哥,我绝不会派人做这等事情!你信我!
迟聿慢慢上前一步,字字都透着肃杀寒意,是不会,还是一直寻机图谋,阿陵,你当真以为我看不出来?他冷冷瞥了迟陵一眼,迟陵只觉得背脊发凉,胸口剧烈起伏几下,脸涨得微红。
可真的不是他。
他当然想杀了商姒,但他与宋先生所说之计,光明磊落,绝不会派一个小太监来暗杀她。
非但不保险,他更多的是不屑为之。
他要弄死一个人,还是一个女人,才不屑于暗中耍这等手段。
迟陵红着双眼,眼神狠戾刮过在场每一个人的脸。
若让他知道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胆敢陷害于他
迟陵骤然一闭眼,猛地跪下,仰头看着迟聿,咬牙倔强道:不是我!但我承认我有意为之,可那又如何?哥哥就这般在意一个女人吗?
她不同。迟聿居高临下睥着他,冷淡道:三十军棍,自己去领罚。
迟陵咬牙不语,只觉满腹委屈,低头磕了一下头,起身大步出去。
迟聿又等了一会儿,才拂袖命众人散了。他独自在皇宫里走了走,看到才被她收养不久的尺玉霄飞练小幼猫在软垫上打着滚儿,憨态可掬,温顺乖巧,一如那几日在他身边的她。
他以为,她已经心动。
不是两情相悦,至少也绝非如前世一般,他在她眼里算是好人罢?
没想到,她还是这么急于逃离他的身边。
这么想来,前几日的温顺,似乎都是在做戏一般。
迟聿站在殿中,寒凉之气漫上衣袖,他神色微微黯然,长睫沉沉盖下,掩住眸底神情。
到了深夜,被派下去乔装搜寻公主的下落的世子亲卫才入宫求见。
亲卫伏跪在地,低声禀报道:属下打听到,今日天还未亮,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姑娘出现在街上,那姑娘生得极美,后来她去了当铺和裁缝店。亲卫拿出包裹打开,里面正是几根钗子,还有一件商姒身上的衣裳,他低声道:公主先是典当了随身首饰,拿钱买了一身衣裳,又去买了一些包子,随后公主便不知去向。属下们乔装打探多日,属下们怀疑,公主是被谁带走藏起来了。
迟聿眸子动了动,抬脚下阶,敛眉问道:官员府中可有盘查?
属下着重搜查了几位老臣府邸,毫无所获,倒是沈府似乎近日在遮掩些什么,不许任何人入府,属下三番四次想要混入,都以失败告终。
迟聿沉吟片刻,下令道:先不打草惊蛇,暗中监视沈府动向,给我准备一套不起眼的衣裳。
世子这是要
亲自去抓人。
沈府内,商姒怔然站在院中,身边的花架上爬满了藤萝,院子里满树色彩缤纷的花竞相开放,群芳夺目,芳草碧绿如翡翠,点染了她的水色裙踞。
几个侍女为难地站在一边,直到沈熙从外面走了进来,她们才行了一礼,小心翼翼地退了下去。
商姒眼神未动,淡淡站着,仿佛没有看到沈熙。
沈熙身姿欣长,广袖拂落,自顾自地坐在了石桌前,甄了杯茶,推到她跟前去,淡淡一笑道:坐。
商姒看向他,冷淡道:把我带到沈府,然后困住我?你想做什么?
沈熙笑意清淡,微微抬头瞧着她,陛下以为臣想如何?
向迟聿邀功?
呵。沈熙淡嘲,原来君臣多年,陛下一直觉得臣是趋炎附势之流?
你不是吗?商姒回视他,淡淡道:两年前,若非是你暗中告密,我不会被王赟软禁四日,险些活活饿死;一年前,我欲杀王赟,事情败露之后,你主动说出大臣名单,害了他们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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