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这般麻烦主人家的?商姒觉得不妥,拒绝了多次,最终只是叹道:公子不必客气,我不必睡床上,只需给我找一个容身之处即可。她态度坚决,阿宝踌躇半晌,只好将被褥铺在一个简陋木榻上,让商姒尝试歇息一晚,商姒低声道谢,等到一切忙碌完的时候,夜色已深,寒风袭人,正宜入眠。
商姒没有歇在软榻上,临近夏日,屋前柳树上蝉鸣不止,实在恼人。商姒推门出去,坐在门槛商看着月亮,就这般抱膝渐渐浅寐。
商姒在睡梦中并不安稳,她一直反复经历着幼年的一些时光,那些日子很短,而且年岁已久,她忘了很多细节,但是每当看到李公公的脸,她都能感受到心里升起的一阵惶惑不安,好像一直以来自以为的坚强,真的都只是她的以为。
后来场景一转,她一身男装站在殿阶之下,卑微而恭敬,殿上高高立着一个男子,看不清面孔,只觉衣袍华美,俊美无俦,威仪自成。
他冰冷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清冽冷香就萦绕在鼻尖,压迫甚浓,两相无言,唯有他步步逼近,她步步后退,竭力摆脱这噩梦,却不过只是徒劳。
从未感觉到这种无助、被束缚的感觉,商姒沉溺在睡梦中,眉尖轻蹙,发出细碎呓语,可她一动未动。
她睡觉一贯安分,男人居高临下地站在睥睨着她,神态冷淡,冷风盈袖,满襟寒露无声拂落。
不知站了多久,迟聿慢慢蹲了下来。
他拨开她环绕膝头的手臂,掌心拢住她尖削的下巴,指尖微微用力,黑眸寒光浮动,这般深深地注视着她。
她仿佛做了什么噩梦,唇色苍白,细眉浅拧。
迟聿微掠唇角,薄唇笑意极淡极寒,蓦地抽出袖中缎带,右手狠狠一推。
背脊重重磕地,商姒陡然从梦中惊醒。
这一醒之下尚未知晓自己所在何处,所遭遇什么,睁眼慌急去看是何人,却什么也看不见。
是谁?
她脑中轰然一响,意识到危险便伸手去打,鼻尖忽然嗅到一缕暗香。
浑身力气以一种清晰可见的速度快速抽离,意识也混沌起来。
隐隐约约只意识到,那人就在她身边,身上落下浅淡龙涎香,十分熟悉。
梦中那一场紧张对峙似真非真,与此刻所遭遇之事急遽交叠着。下巴上传来疼意,耳边当着细微的呼吸声。
蝉鸣不止,耳膜作痛,商姒浑身发麻,脸色苍白至极,连手指都在轻微地抖。
眸子阖紧,风将迷药吹散些许,让她未能完全昏迷过去。
是迟聿吗?
他终于还是找过来了,她就知道,他不会放任她在外面呆上太久。
看他今日动作,许是盛怒至极。
商姒睫毛闪动两下,如案板上的鱼,随他屠宰。
额上细汗沾湿发丝,她浑身似冷似热,不知是被吓的,还是其他。
她听到男人低笑一声,七分戏谑,三分冷意。
随即压力罩顶。
第24章 阿宝
月色皎洁,照亮她锦缎后一双莹莹发亮的水眸,她瘫软在地上,眸子茫然地睁着,长发蹭散,浑身似火灼、似冰冻。
他的气息霸道而凛然,令她彻底溃不成军。
浑身难受,又有一些说不上来的恐慌。
这是在别人家的院子里!
以天为盖,以地为席,荒唐肆意,胡作非为。
荒谬至极!狂妄至极!
她心跳极快,妄想挣扎,手却在虚空之中茫然抓着。
若是此刻婆婆或是阿宝醒来,便能看见门口,她这般躺在地上
她羞愤难当,唇齿却被他狠狠占据住,他吻得不算温柔,而是狠狠侵占,将她亲得头晕目眩。
从未被人如此亲过,上回他也不过是稍作试探,便被她用力推开。
但是这回,她身中迷药,却是浑身动不了。
他的亲吻越来越猛烈,她颊侧冷汗淋淋而下,索性狠狠闭眼,想象自己不过是一个木桩,不去动怒不去挣扎,更不要惹怒他。
眸色流光,鬓香钗斜。
他的手却不给她丝毫冷静之机,还待作乱时,只听见吱呀一声。
身后木门蓦地开了一丝缝。
有脚步声慢慢靠近,少年困倦的声音响起,谁在那儿?
阿宝过来了!
商姒瞳孔一缩,猛地挣扎起来。
这一挣扎却果真摆脱钳制,商姒猛喘一声,想要叫出声来,鼻尖掠过一丝隐秘香味。
眼皮重重一阖,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时,却是躺在木榻上的。
商姒睁开眼,勉强撑坐起来,浑身并无什么不妥。
那一场无声欺压,宛若是一场荒唐梦境。
商姒垂下眼,目光落在手腕隐约的红痕上,身子陡然一僵。
既有红痕,便不是梦。
他真的来了。
你醒了。阿宝双手捧着一杯茶,拘谨地站在她面前。
商姒蓦然回神,抬眼看向他,阿宝连忙将递给她,道:乐儿姐姐我昨天晚上看见,你昏迷在门口,我、我就把你扶进了屋子,你没事吧?
商姒接过水润了润嗓子,微笑道:我没事,石公子不必担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