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身龙袍,气势凌厉,甫一出现,尖锐锋芒便直逼罪魁祸首。
沈熙看着商姒,淡淡笑道:臣今日进宫议事,随后受到几位将军邀请,饮了一些酒,便顺着御花园散步醒酒,不料竟是忘了时辰。
而今皇宫里势力复杂,自昭势力入驻长安,皇宫也不如曾经那般规矩森严,这些大臣们,是极有可能在宫里与昭国将军们一起议事的。
商姒眸光一黯,上前几步,低头看着他,御花园?御花园离此处倒是极远。
是。沈熙点头,含笑反问道:只是乾康殿离此处也远,陛下的贴身宫女,是怎么到此处来的呢?
你放肆!商姒蓦然冷喝。
沈熙垂眸道:臣僭越。
商姒转身抬手,蓝衣连忙带着宫人上前,一左一右地搀起姣月。姣月除了脸色苍白,倒是没有什么不妥,只是望着商姒,欲言又止,此刻却不敢贸然插话。
商姒低眼看着沈熙的头顶,淡淡道:姣月是朕的宫人,是罚是杀,都由不得其他人来替朕决定,你逾距不是第一回,再让朕发现,无论是谁,朕先杀了泄愤。她说到此处,眼神掠向一侧的薛翕,红唇微勾,淡露讽意。
比起沈熙,她更恶心这个见利忘义的小人。
上回敲打还不够,这才过了一天,他又犯到了她的面前,看来薛翕是非要与她作对了。
商姒不由得冷笑。
这一声冷笑,在黑夜里显得格外清晰,蓝衣皱了皱眉,薛翕听见头顶,少年的声音深晦莫测,方才朕对沈熙说话,薛爱卿可是听见了?
薛翕心底一跳,答道:臣听见了。只是陛下,臣方才不知这是御前宫人,以为是刺客混入宫来,意欲行不轨之事,为了陛下安危,臣才命人将她抓了杖毙
姣月立刻伏跪在地,哀哭道:陛下!奴婢出示过乾康殿的令牌,只、只是薛大人知晓奴婢是御前宫人后,越发要处置奴婢,奴婢差一点就死了,求陛下为奴婢做主!
商姒等的就是这一句,挥手道:给朕把薛翕绑了!就在这里打四十大板,勿要把人打死了。
薛翕霍然抬头,不可置信一般,陛下!
沈熙眼皮一跳,蓝衣也皱了皱眉。
两侧侍卫上前,将薛翕不由分说地绑了起来,押到商姒面前。
商姒微微弯腰,笑容亲切地望着他,逆光黑眸显得无比冷漠,你能杀朕的人杀得无可缘由,朕便凭着心情处置你。
薛翕脸色变了又变,低声道:陛下因为一个宫女的话就要打臣,若是让旁人知晓了
朕是天子。商姒冷然打断他,抬手掐着他的下巴,指甲浅浅陷入肉中,扎得他微微吸气,朕今日就是杀了你又如何?你以为有迟陵给你做靠山,朕便不敢动你?
薛翕身子一僵。
正在说话间,宫人已将座椅搬了来,商姒松开他,转身悠然坐下,慢条斯理地拢了拢袖子,笑道:打。
沉沉打击声响起。
商姒好整以暇地支着下巴,笑意盈盈,仿佛在围观什么有趣的东西一般。
周围无人胆敢劝说一二,沈熙和蓝衣俱皱紧了眉头,面露不赞同之色,却也不好插手。
沈熙是知道商姒与薛翕的旧忿的,但知晓归知晓,却不以为报仇偏偏要挑在今日。而蓝衣更是什么都不知,只想着五十大板下来,不死也得半死不活,陛下今日要这般对一个大臣,还是要通知世子比较好
这样想着,蓝衣对身后宫人使了使眼色,那人立刻会意,正待悄悄退下,却蓦地听商姒道:站住。商姒早已看见了蓝衣的动作,饶有兴致对那小宫女问道:你要到哪里去?
那小宫女支吾了半晌,一声不吭地跪了下来,只顾着磕头。
蓝衣心底一沉。
这种通风报信的事情不是第一次,平时商姒或许没有发觉,或许因为世子,故意装聋作哑。
可今日,商姒一改平日态度,目光从那宫女身上转到了蓝衣身上,淡淡道:你的主子只有他么?
这个他是谁,不言而喻。
蓝衣噗通跪了下来,低声道:奴婢知罪。
今日谁也别想阻止朕。商姒道:给朕狠狠地打!谁敢手下留情,朕便一同治罪。
那些宫人闻言,下手更重了些。
当夜,薛翕是被抬出宫去的。
商姒回乾康殿后,一边看着御阶上落下的淡淡月色,一边听宫人禀报,她神色冷淡,只慢慢抚了抚怀中雪牙的脑袋,对崔公公道:朕身子不适,明日罢朝。
此刻离早朝还有两个时辰,商姒既困且烦,慵懒卧在软塌里,崔公公领命退下,蓝衣越发焦急,迟疑了许久,才又上前道:陛下今夜处置薛翕似乎有点冲动了。
商姒冷笑,朕当然知道不妥,非得给他个永世不能翻身的大罪,那朕一时半会还动不了他。她一咬下唇,含恨道:朕是九五之尊,如今便是杀他又如何?他薛翕仗着一张嘴,还能谋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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