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午膳,便到了午休时间,商姒却趁着这个时间出了宫,径直去了沈府。
沈恪刚刚从老友去世的悲痛中走出来,儿子又不在身边尽孝,独居在府中,万分孤独,商姒与沈恪相对坐下,商姒开门见山道:沈卿当真想好了,为了朕,真的要与他们一起胡闹么?
沈恪重重叹道:实不相瞒,臣觉得此计是铤而走险,更何况,臣的儿子已随大将军出征,臣又怎么狠得下心来。
那沈卿
沈恪陷入沉默。
连沈恪都没有办法,商姒忧虑更甚。与沈恪作别后,她便沿着游廊,匆匆离开,跨过拱门,途径一素雅小屋,鬼使神差的,商姒驻足道:这是哪里?
管家答道:这是公子的书房。
商姒点了点头,忽然抬脚往那书房走去。陛下!管家阻拦不及,又被商姒身后的侍卫以眼神警告了一遍,只好默默退到一边去。
商姒跨进书房,因书房太久没进过人,桌案上都蒙了一层灰。可见沈熙不喜下人擅自进来打扫,商姒的目光扫过书房内古朴典雅的陈设,不由得微微一笑。
沈熙从小就饱读诗书,琴棋书画更是一绝,他的书房珍藏了很多奇珍异宝,甚至有失传已久的孤本。商姒摩挲着桌台,看向桌上精致的笔架山,那几只较粗的狼毫上落的灰比较少,看来他作画更甚写字。
平时也看不出他有这样的雅致。她以为,沈熙镇日忙于巴结讨好迟聿,在朝中奔波不休,看来她对他所知甚少。
商姒抬头,目光便凝在了那挂满画卷的架子上。
想知道他平日都画些什么。商姒上前,踮脚去取最上面的画,身子却忽然不稳,撞得那架子一晃,上面好几幅画都劈头盖脸的砸下来,砸得商姒捧头痛呼。
她暗暗叫苦,正要弯腰去把画捡起来,动作越忽然顿住了。
这画上的人
画上是个美人,云鬓金钗,明眸雪肌,正盈盈笑着,眸子弯如星月,亮如星辰,身着一身鹅黄衣裙,站在树下。
这这不是她那日被他拐去沈府的样子的吗!
商姒惊呆在原地。
沈熙这是何意?!他无端画她做什么!
她手无端有些抖,把那画卷好,又去捡其他画。
这是她身着天子礼服的时候。
这是她十三岁在御花园玩捉迷藏的时候。
这是她在长安城破后,与他初见的样子。
他画她画得惟妙惟肖,细致到每一个不经意间的神态,画中的美人仿佛要活过来一般。
为什么会这样?
她忽然想到,只有两人的殿中,旧疾复发时,他给她温柔关切的眼神,悄悄给她的那个拥抱。
臣甘之如饴。他在她耳边,如此宽慰她。
商姒蹲着捡画,捡着捡着,却忽然跪坐在地,陷入久久的沉默中。
沈熙这个傻子。
从画看,他早就对她上心了,可她哪里值得别人如此?她能为了活命把自己送给别人,又怎么忍心拖累别人呢。
商姒走出书房时,脸色十分冷淡。侍卫看不出丝毫端倪,只问道:陛下要回宫吗?
不。商姒道:朕要去一处别庄。
篱笆围成的小院里,阿宝坐在树下的石凳上,正低头专心地雕刻着木具。
婆婆做了饭,出来唤道:阿宝,快来吃饭了。
就来!阿宝扬声应道,放下木具正要进去,却忽然看到远处驶来了一辆马车。
他连忙躲在树后,悄悄探头望着那辆马车。
马车在小院外停下,有个少年从上面走了下来,衣着华美,看起来大有来头。
少年屏退侍卫,扬声道:有人吗?
阿宝一看清少年的脸,立刻吓了一跳。
这不是乐儿姐姐吗?可乐儿姐姐什么时候成了男人。阿宝犹豫着要不要出去,看着那少年不停地喊人,忽然那少年道:阿宝,我来看你了!
阿宝终于相信这是乐儿姐姐,连忙跑了出来,欢喜道:乐儿姐姐!
商姒忌惮着身后侍卫,于是笑道:我不是乐儿,我是乐儿的哥哥。
阿宝狐疑地看着她,歪了歪头,问道:那乐儿呢?乐儿为什么不来?可是,你和乐儿长得一模一样。
商姒笑道:乐儿最近有别的事情,来不了。但是她记挂着阿宝,所以便让我过来代为探望,阿宝,你若是愿意,也可以随我去我的家,乐儿在那里。
阿宝立刻雀跃道:好啊!他忽然想到还有婆婆,又一阵失落,婆婆此刻已闻声出来,阿宝不认得这身衣裳,婆婆却懂得审时度势,连忙拜道:这位公子
商姒颔首道:我是乐儿的哥哥,此番是来找阿宝的。
婆婆立刻恍然,拜谢道:想必上回,便是公子出手,让贺将军救了我这老婆子,还有阿宝,老朽在此谢过公子。
商姒点头,与婆婆多客套了几句。阿宝站在一边,越听越不耐,便伸手去拉商姒的衣角,谁知身边的侍卫眼神凶恶,阿宝悻悻松手,委屈道:我还是想见乐儿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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