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恪叹道:谁又知道,这个大晔能支撑到几时呢?
少年沈熙微微一笑,父亲也在努力,不是吗?在没有其他明主出现之前,孩儿一定要保护好陛下。
沈熙。迟聿忽然换他。
沈熙回神,微微抬眼,却见迟聿取出一铠甲丢给他,连忙接住。
换上。迟聿言简意赅。
沈熙伸手摩挲着冰凉的铠甲,慢慢除下伸手外袍,不太熟练地穿上铠甲。
主公。
穿上这身衣服,这副模样倒看着令人顺眼些。迟聿寻了个地方坐下来,上下打量他一番,微微笑道:这些日子,我看你从唤我lsquo;大将军,到改口为lsquo;主公,是真的决意效忠了?
沈熙诚恳道:良禽择木而栖。
迟聿颔首,道:我唤你进来单独说话,是有额外之事吩咐。
主公请讲。
若当真长安陷入战乱之中,我要你杀天子,将天子之死嫁祸到其他诸侯身上。
沈熙霍然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迟聿。
主公!沈熙咬牙,脸色瞬间大变,请恕臣
话未说完,迟聿便冷然打断道:不是让你真杀了她,只是天子这身份,对乐儿来说,已是无用,事情办完后,你便带着公主前往昭国,与我会和。
迟聿说完,轻扫了一眼沈熙,怎么?舍不得让大晔就此亡国?
天子一旦宣告死亡,这个持续两百年的王朝,便彻底灭亡。
大晔,大晔。
沈熙骤然闭眼,拳头捏得死紧,骨头都咯咯作响。
这群诸侯,早就各起野心,自然不将这个王朝放在眼里,可沈熙生于长安,长于长安,他能理解那些老臣辛苦坚持的道理。
不是没有做过心理准备,可沈熙没有想到,这一日来得这么快。
嫁祸给其他诸侯,迟聿便是正义之师,他将来还会娶了大晔公主,说生孩子也是正统血脉,不用多久,所有人都会承认他的地位,迟聿将会顺利地改朝换代。
沈熙心魂俱震,久久回不过神来。
良久,他慢慢道:属下明白了,会将公主安全带回来。
迟聿挑眉,语气不无警告之意,既要保护好她,又不可与她关系过密。
沈熙低头,属下无论想与不想,但属下有自知之明,高攀不起,得不到的,属下向来不会强求,主公放心。
很好。迟聿点头,拿出兵符,扔给他道:事情紧急,你即刻出发,若事情办得好,自有重赏。
沈熙握紧令牌,沉默起身,转身离去。
沈熙率一万兵马连夜奔赴长安,长安距魏国足有千里,日夜兼程赶了将近半月,终于在长安城百里外停下。
哨兵侦查来报,禀大人!长安城内一片宁静,属下探听不到任何风吹草动。
沈熙皱了皱眉。
再探。
沈熙冷声下令。
御书房中,此刻一片剑拔弩张。
商姒冷颜站在御座之前,双手撑着御案,冷声质问道:你们这是要逼宫么?
她的面前,以贺毅和陆广为首,那张联名血书上的所有官员都站在她的面前!只有沈恪称病不出,没有出现。
可眼前这群人,这群看似忠心耿耿的旧臣,此刻手持刀兵,公然站在御书房,简直是反了!
一个时辰前,贺毅手下全部兵马包围皇宫,并逐步缩小范围,势要将天子拿捏在手中。
商姒的脸色森然如冰,眼底寒意如有实质,狠狠地刺向贺毅。
贺毅微微一笑,陛下,您太让臣等失望了,既然陛下迟迟做不下决定,那么就由臣等代劳吧。
商姒沉着脸色道:朕不让你们乱来,并非朕懦弱,尔等引外敌与昭相抗,无外乎再引一个迟聿入城!此举无外乎引狼入室!
贺毅冷笑,猛地上前,他一步步逼近商姒,商姒撑着桌面,慢慢往后退,警惕地望着他。
贺毅沉声道:那又如何!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三方同归于尽!
商姒难以置信,你疯了?流血的何止是你,你让长安的百姓怎么办?口口声声仁义道德,你却要挑起更大的战事?!
贺毅不答,猛地挥手,侍卫手持绳索进来,往商姒一步步逼近。
商姒猛地拿出袖中钗子,对着自己的脖颈。
谁敢过来!
她怒喝,眼神狂怒似要杀人,侍卫被她震慑,不敢轻举妄动。
商姒心跳得极快。
她怕死,可她若落在贺毅手中,被贺毅献给其他诸侯,她女扮男装的秘密一定保不住。
又要重新经历一番折辱么?这与死又有何益!
商姒把那钗子对准自己的脖子,钗头早已打磨锋利,将皮肤刺出血痕。
贺毅见她竟用性命威胁,难以置信道:陛下宁可死了,都要做他迟聿的傀儡?
朕不是要做谁的傀儡,朕是想告诉你,你这样只会酿成大错!商姒勉强冷静下来,露出挑衅一笑,你执意要拿住朕,让朕猜猜,是不是只要将朕送出去,证明你的诚意,你请来的帮手才肯发兵攻城?朕此生从未对百姓做过什么,但此刻,朕一人之性命若能平息此乱,朕死又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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