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姒看见迟陵便变了脸色,她腾地起身,有些恼怒道:你来做什么?
迟陵叹了口气,无比无辜道:你能不能别每次见了我,都一副瞧见仇人的样子,我没招惹你啊上回商鸢那时,你莫不是还惦记着?要不我再重新给你赔礼道歉?
他越靠近,商姒的脸色越差,她最终抬起手臂了,指着门外道:不用,你出去。
迟陵一脸兴奋地进去,没想到马上又一脸委屈地出来,想他和二哥平时多威风,结果两个人都立刻不受待见了,迟陵坐在御花园的假山上,朝湖心丢着石子,丢一颗,叹一口气,正巧路过的迟妗见了,也爬上假山坐到了他的身边,笑嘻嘻道:四哥!
迟陵偏头瞧了一眼这丫头,笑道:你过来做什么?
迟妗凑过来,小声道:我知道,四哥哥和二哥哥,如今都吃了公主的闭门羹。所以我过来安慰你啊。
你与其安慰我,不若去想办法帮我们弄清真相。迟陵随口怏怏地说了一句,忽然被这句话提醒了,他猛地看向迟妗,你这丫头,平日那么讨人喜欢,要不代我去接近接近她?
迟妗睁大了眼睛,指着自己,我啊?可是我我听说公主有点凶
外面流言传了无数个版本,无外乎能与二哥较劲之人,是有多凶悍。
是啊,二哥那种活阎王都不怕,这公主肯定很吓人。
可迟妗也记得宫门外第一次看到商姒的情景,又觉得,传言也不可信。
迟妗纠结极了。
迟陵道:她哪里是凶?她只是最近不待见我和二哥,你去对她示好,她与你无冤无仇,何必对你甩脸色?五妹妹,你听四哥的,她是你未来嫂嫂,你要是能讨好她,顺便解决现在的问题,将来二哥是不是会更宠你呢?你想想,何乐而不为?
迟妗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她母亲出身卑贱,如今大哥在朝中有些艰难,若能讨好二哥,自然再好不过了。迟妗笑出一对小酒窝来,提着裙摆一把跳下了假山,便匆匆忙忙跑回了自己的寝殿,把最好的东西都收拾出来,又浩浩荡荡地往商姒的宫殿里去了。
再说迟聿这边,昭王陛下日理万机,每日都在与大臣商议如何进军,只要歇息下来,便看着空荡荡的宫殿犯了难。想他当初,无论何时都能随意拥美人入怀,可如今,她将自己避如蛇蝎,还开始翻与他的旧账,迟聿想到这些就觉得头痛。
是以今日,沈熙站在下面禀报军务,正面无表情地说着,却总能感受到上方投注下来的尖锐目光,沈熙顿了一下,抬眼望过去,便和迟聿四目相对。
沈熙:
他是说了什么不妥的话吗?还是今日的仪容有问题?为什么迟聿看他的眼神若有所思?
沈熙被盯得莫名其妙,忽然间忘了词,陷入久久的沉默之中,身后的宋勖咳了一声,继续帮他把话接上了,沈熙又重新低下了头,摒除杂念,一门心思地谈论政事。
等到政事讨论完毕,众臣退下,迟聿忽然道:沈熙留下。
沈熙脚步一顿,身边众人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这人自从那回救了长安之后,主公就日渐对他器重起来,平日只是一些打杂的文官做的事情安排给他,后来甚至还让他参知军务,如今居然还要单独留下来说话?
他们看着沈熙的眼神不由得带了一丝凝重。
此人看来手段不可小觑啊。
沈熙却低着头,至始至终没有说话,等到殿中恢复安静,才抬头不卑不亢道:敢问王上找臣何事?
面前响起脚步声,随即一双金丝黑底的长靴落在了面前。
迟聿缓缓问道:你最近可有和乐儿见过面?
沈熙怀疑自己听错了,啊?
迟聿道:她不理孤。
沈熙:
虽然有些没面子,但迟聿确实是没辙了,不得不找上这唯一一个最有可能帮得上忙的人,迟聿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转过身道:她说,孤凡事不过问她的想法,只将她视作玩物,孤哪里会这么看她?但与她再怎么说,都实在说不清,如今她连见孤一面都不愿意,你可知道这到底是为什么?
沈熙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了一眼迟聿,也陷入了沉默。
为什么不理你,你心里没点数么?
沈熙叹了口气,臣上回就说了,王上平日行事太过强横,此事的关键在于您,不在于臣。
迟聿皱眉道:她有事情瞒着孤。
虽然商姒没有亲口说,但迟聿能很敏锐地感觉出来,肯定是有什么他没有想到的事情发生,所以才让原本已经很听话的她突然不待见他了,这样的转变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其间一定发生了什么。
若说他让她恢复公主的身份这件事,能刺激到她的话,那未免也太奇怪了。
大晔亡国这件事在迟聿看来实在不值一提,不管别人多看重那个王朝。他相信商姒既然会反过来帮宋勖守住长安,也是看得清这一切的,她会因这件事而性情大变,实在显得荒谬。
从前她不敢忤逆他,是怕他厌烦生气之后,对她下手。那么会是什么事情,让她再也不忌惮这些,甚至有点有恃无恐?是不再畏惧生死,还是笃定了他不会动她,已经反过来抓住了他的弱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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