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说完之后,一旁的敏惠也劝道:阿沙,你先回去吧。额娘说得有理,中暑非小事,等养好病之后再来请安罢。
傅莹本来也不想日日请安,心想着这回是皇后发了话,那自己就不逞强了,于是谢乌拉那拉皇后道:傅莹谢过皇后恩典。
乌拉那拉皇后摆手道:你快回去吧。
玉净和玉枝听傅莹竟然中了暑,自然也为她忧心。在回去的路上,玉净对坐在明轿中的傅莹说道:福晋,这回中暑定是与劳累分不开的,没想到皇家结婚竟如此麻烦。
傅莹苍白着脸,将团扇顶在头上,道:你这么说话也不怕引来麻烦,要知道现在进了宫,不比在富察府,一句话说得不对,后果不堪设想。
这时候一个抬轿的小太监回头说道:恕奴才多嘴,福晋说得有理,这宫里最要不得的就是多言。若说错一句,又岂是玉净姑娘你一人之事?只怕到时候还会连累主子们呐。
听说会连累到傅莹,玉净立刻不敢再多说什么。
玉枝没太听懂他们说的话,她只见烈日当空,心想傅莹又中了暑,便让抬轿子太监尽量往阴凉处走。
不料这几个太监俱是汉人,玉枝说满语他们也是一知半解,最后还是玉净给他们翻译过来。
见这几个小太监不懂满语,她方才想起自己入宫这两日,好像还没碰到过满语说得流利的太监,即便是弘历的贴身太监李玉,也只是懂些基本日常用语。
她本想问这宫中为何满人太监不多见,奈何自己现在又是头晕又是恶心,根本不想说话。
等回到乾西二所,若初得知傅莹中了暑,也是吓了一跳。她让玉净和玉枝先扶傅莹进屋躺下,然后让玉净去打一盆凉水给傅莹擦拭,又让玉枝脱去傅莹的外衣,并给她时不时扇风。
若初道:福晋中了暑,等四阿哥回来之后请个太医来瞧瞧方才是正事。
脱去外衣之后,傅莹觉得自己稍稍好受些,听若初说要请太医,忙道:刚才我在皇后宫中,皇后娘娘见我不太对劲,已请太医瞧过了。方子已开出,只等太医将药送来此处。
听皇后已派太医给傅莹瞧过,若初松了一口气。她知道宫中请太医规矩多,即便她是皇子福晋身边的大宫女,那也不能随便去请太医回来给看病。
于是若初高兴道:皇后素来体恤人,如今先替福晋请了太医,不知要省去多少事。
平心而论,傅莹今日的遭遇确实让她产生了些许怀疑,怀疑自己之前对乌拉那拉皇后的映象,是否是一种偏见。
但傅莹并不是一个别人对自己好,自己就肯轻信旁人的人。毕竟有着多年的社会生活经验,她对任何不太熟悉的人都会有所保留,否则就凭小猪蹄子弘历这几日对自己的所言所行,自己恐怕早就感动不已,把之前的种种不良映象抛诸脑后了。
尽管不完全相信乌拉那拉皇后,傅莹还是实事求是地说道:皇后娘娘不光给我请了太医,还怜我在病中,将日日请安之事也一并省去,嘱咐我在家中修养。
玉净一边用蘸了凉水的帕子给她擦拭胳膊、额头,一边说道:皇后娘娘真是心善,想必为这宫中上下所称颂吧。
若初笑道:那是自然,不说后宫嫔妃们感恩戴德,就连皇上也挑不出皇后娘娘的错。
若初这话有几分真有几分假,傅莹不得而知,毕竟这里的宫女们都很精,即便心里真有不满,也绝对不会当着她这个算主子的人说出来。
经若初这么简单的处理一下,傅莹精神了点,感谢之余忍不住问她道:若初姑姑懂得不少,虽然没喝药,但此刻比刚刚好受了些。
若初站在床边道:这算不上什么,夏日中暑之事也是常有的,我见多了,也就知晓了些应急之法,但这病好与不好还得看福晋自己了。
傅莹想想也对,而后又好奇地问道:那不知像姑姑这样的宫女生病之后,又是如何诊治?
她想这些宫女肯定是不会让太医过来诊断的,但是人总避免不了生病,宫女太监也是人,总得有个给他们看病的地方。
若初回道:像奴婢这样的人病了之后,总有些经验老道之人用个应急之法,或者用些偏方来医治,若还是不好,且主子不怜惜的,便发落到内安乐堂听天由命了。
傅莹虽不明白这内安乐堂是何处,但听若初说听天由命这四个字,不由得吓了一跳。
毕竟她是从现代社会过来的人,知道现代社会医疗条件是有好坏区别,可除非绝症之外,极少有小病就听天由命去,大部分还是有病就医的。
看来这古代宫里的宫女着实可怜,难以想象自己若是穿到一宫女身上,生活得有多悲催。
除了再次感谢老天了外,她还是有些惭愧。虽说自己婚礼这几日确实受累,但自己的两个丫鬟比自己更辛苦,也没见她们二人病倒,于是对若初说道:是我太不中用了些,旁人也累,也没见似我这般娇弱病倒。
若初忙道:福晋乃是金贵之体,旁人怎可相比?
玉净也忙道:可不是嘛,福晋你嫁给四阿哥之前,刚刚大病得愈。后来结婚又是整夜不睡,又是到处请安磕头,加上那喜服厚得能把人捂出痱子来,不病倒才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