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莹想,乌拉那拉皇后口中说的这位画师,恐怕就是郎世宁了,这位在远道而来的西方传教士她在现代也有所耳闻。
虽然猜到了乌拉那拉皇后所说的是谁,傅莹还是没将郎世宁的名字说出来。她担心自己真说出,恐怕得到的不是聪明的赞扬,而是未知的惩罚。
穿着小袖褙子乌拉那拉皇后和熹妃各扶着宫女,按照画师的要求,坐在月洞窗前。
见皇后和熹妃这样,傅莹倒有一种她们是去现代影楼拍写真的感觉,只是同拍照片相比,绘画要费时得多,而且平民百姓也享受不到这种古代写真。
皇后和熹妃坐在那里当绘画模特,傅莹只能坐在一旁干等着。她虽然很好奇那些坐在皇后和熹妃对面的画师们,现在画到哪里了。但跑过去看男画师的作画,肯定是不行的。
正在无聊之际,弘历正好过来了。
她一看弘历的样子差点没笑出来,见他也穿了一身汉服,如果只是穿汉服倒也没什么可笑的,只是他也学汉人那般将头发束在头顶上,正面看上去就像是光头顶了个发髻,看上去不伦不类。
弘历给皇后和生母请过安之后,就把傅莹悄悄地拉到一边,问她是否累了。
说心里话,累倒不至于,只是有些乏味,毕竟要一直规规矩矩地坐在那里等画师作画。
于是傅莹说道:累是不累的,只是慢了些,多少有些不耐烦了。又想着他就这么溜出去,也不怕雍正责怪,毕竟他是那么怕自己老子的一个人。
正想着问,弘历倒先开了口,对她说道:绘画自然是费功夫的,我想着你是难得来这如意馆的,我且带你到各处看看。
傅莹怕自己就这样和弘历出去,到时候皇后和熹妃怪罪下来,自己岂不是要倒霉?更何况他还要陪着雍正,就这么和自己走了,终究还是不妥。
等说出自己的顾虑之后,弘历却道:这个无妨,横竖这画得些时日完成
得些时日?那皇上等人难不成要住在这如意馆?傅莹吓了一跳。
弘历见傅莹这么理解,不禁摇头道:婉仪你真是够蠢的,汗阿玛哪有那么多的功夫耗在这上面?不过是来此让画师把自己的样子画好,其余部分再慢慢画。若实在没有功夫,那就让画师照着之前的画像,按照汗阿玛的要求去画。
原来如此,看来是自己没经历过所以才会这么想。不过,弘历说自己蠢也就罢了,还得加上真、够两个字,真是够过分的。
傅莹在保持微笑的表像上,心里朝他翻了百十来个白眼。
弘历不知傅莹心里对自己做了什么,反而还十分得意地领着他到如意馆四处去逛。
因为同弘历一处,傅莹也就正大光明地出进这些男画师们办公的地方了。
如意馆并不算大,但傅莹好奇地不是如意馆的建筑,而是里面的画师是怎么作画的,特别是那个来自西方的郎世宁,她也是想亲眼见一见。
因弘历平日也多来此处,如意馆的画师见了弘历并不意外,只是见弘历身边跟着他自己福晋,有些不知所措。
弘历知晓他们看到自己带着妻子来此,定然觉得有些意外,便先解释道:今日皇后来此,我福晋侍奉在侧,顺便到这如意馆一游。为皇后作画一时不能完成,我便带福晋来诸位作画之处看看。福晋平日也喜画,对古画多有研究,鉴赏的功夫不比我差。
傅莹听弘历如此夸自己,感觉过誉之余,忙道:各位皆是大清丹青高手,正所谓lsquo;术业有专攻,我原深居闺阁之中,能力有限,断然是不敢在各位面前卖弄,不过是借皇后之便来此开开眼罢了。
傅莹的这番谦逊之言博得一众人的好感,弘历让一小太监先领着傅莹去各处看看,自己则询问画师些闲事。
原先以为这如意馆就是一皇家画馆,后来才发现这里并不简单,不光有各种未完成的画作,还有各种建筑设计图纸。
傅莹在现代和建筑打交道,这种古代的设计图纸固然在工作中不多见。可是与那些图纸相类似的图片,她在大学学的《中国古代建筑史》里面见过,因此觉得分外亲切。
她看着那些图纸有些泪目。想她穿越过来之后,自己的专业真的是没有半分发挥的地方,如今就算找到了自己的用武之地,恐怕也不能加入其中。毕竟一个皇子的嫡福晋,做建筑设计实在是不可理喻。
未来她要做这个时代最尊贵的女子。身为母仪天下的皇后,恐怕最多只能画些建筑,将画出来的建筑变成实物恐怕是不可能了。
弘历见她盯着建筑图纸发呆,忍不住走到她身边问道:这图纸有什么好看的呢,也值得你这般看?
被弘历这么一问,傅莹回过神撒谎道:我平日未见过这种图纸,瞅着新鲜,便多看了一眼。
弘历信以为真,道:这有什么稀罕的,我待会儿给你见更新鲜的画儿。说完就拉着她朝前走去。
傅莹犹念着那图纸,毕竟那是来这个世界之后,自己觉得唯一与现代有亲近感的东西。
于是她恳求道:四阿哥,我见那图纸极好,我能不能带回去一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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