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桃听罢,忙让小太监进来,往火盆里添红罗炭。
熹贵妃一边看着小太监从箩筐里面夹炭,一边说道:这里没地龙,一到冬天难免受罪。靠近火盆烫个死,离了火盆冻个死。每次我到皇上那暖阁里,处处都是暖烘烘的,进去就不想出来了。你说这宫里为什么不都弄那个东西呢?
弘历笑道:建地龙到底麻烦些,可额娘这里也不冷啊,若额娘这里冷,那外面冻死的百姓岂不是更多?
熹贵妃听罢笑道:你这可是跟你阿玛学的了,凡事都想着外面的那些草民了。
自乌拉那拉皇后去世之后,弘历就改称自己的生母为额娘了,当嫡母同生母同在时,自然要先紧着叫嫡母为母亲,如今嫡母不在,叫生母额娘也不是不行。
熹贵妃刚说完,永琏大概是嫌呆在祖母腿上烦了,趁着熹妃不注意,便挣扎着要下去。
熹妃不知孙子意图,见他不想让自己抱着,便松开了手,小心翼翼地将永琏放到地上。
永琏一离开祖母的怀抱,便好奇地朝着火盆那里跑去。
见此情形,弘历和傅莹两人皆吓了一大跳。弘历还抱着自己女儿,不方便去阻止儿子。
傅莹下意识地要过去,熹贵妃早就抢先一步,重新将永琏抱在怀里。
我的宝贝孙儿,你可把你幺嬷吓坏了,也不怕倒在那火盆里,把你这小猴儿的皮烤掉了。熹贵妃抱着永琏责备道。
永琏见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就放声哭了起来。傅莹看熹贵妃一时哄不住,想着自己哄,又怕折了熹贵妃的面子。
于是唤来梅娘,让她给永琏喂些奶,估计就能哄住了。
熹贵妃被永琏这么一吓一闹,竟然出了一身汗。看着掌珠很是乖巧地躺在弘历怀里,忍不住说道:到底还是女儿安静些,你看掌珠至进来都没闹过呢。
傅莹听了解释道:掌珠还小,没过一周岁呢,自然安静些。
弘历却在一旁拆台道:哪里,掌珠哭起来比她阿浑也弱不了多少,且是那种不达目的不罢休地哭。长生有时喂他点奶就消停了,掌珠那可不行。哭的时候,眼泪带鼻涕的,和长生的干嚎不一样。
熹贵妃听罢笑道:到底是爹,对自个儿女的脾性了解。不过你一个男子,整日抱着孩子也不成体统。
傅莹多想,怕熹贵妃接下来责怪自己,便走到弘历要抱女儿,弘历摆手示意道:掌珠就快睡着了,等她熟睡了,交给奶娘便是。
原来她是快睡着了,怪不得如此安静呢。熹贵妃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话刚说完,一个小太监进来禀告道:外面传来消息,说和惠公主今日早晨殁了,皇上让贵妃、四阿哥和福晋过去,一起商量此事呢。
众人听和惠公主去世,皆是叹息不已。虽知乌拉那拉皇后丧礼时,和惠公主就因病重没能去畅春园,但那时想着她年轻,总还有缓过来的希望,但最终还是天不遂人愿。
熹贵妃在那里感叹道:敏惠这孩子连二十岁都不到,怎么说没就没了。生她的阿玛半年前没了,养她的额娘刚去了,最后连自个儿都早早去了,可见老天不公啊。说完,忙拿出手绢擦了擦眼角。
傅莹和弘历见熹贵妃如此,心里更加难过。弘历把女儿交给乳母,嘱咐她们将儿子女儿带回去,自己则和妻子走到母亲身边劝慰。
三人去养心殿,见雍正神色甚是不好。敏惠毕竟是从小养在雍正身边的,与亲生女儿无异,雍正怎能不悲伤。
雍正见他们过来,忍不住落泪叹息道:真是lsquo;屋漏偏逢连夜雨,孝敬皇后刚去了不久,敏惠也说完猛地一通咳嗽。
熹贵妃忙走到雍正身边,替雍正拍着背道:皇上要保重龙体,切莫伤心过度。
雍正摇头道:朕亦想保重龙体,朕亦不想伤心过度,可今年种种,怎能不让朕悲痛?朕不知今年为何气运如此不堪,至亲接二连三离去不说,连对付准噶尔都是一败涂地,愧对先祖。
弘历见父亲悲恸,不敢上去劝解,怕自己说的哪句不合适,反而会将父亲的怒气引到自己身上,毕竟是自己怕惯了的人。只是站到一边,露出悲痛之态。
傅莹一向视雍正为帝王偶像,如今见自己公公这般难过,也是替他心痛。于是忍不住对雍正说道:皇上是圣明之君,怎能因一事而否定皇上之前的功绩呢?至于孝敬皇后等此类事,终究是天命,人力岂能挽回?
弘历没想到妻子竟然出面说了话,忍不住替她捏了一把汗,看看自己父亲好像没有责备的意思,稍稍松了一口气。
雍正连连叹气道:这是天要亡我,四阿哥福晋你也别劝慰了。
说完,又把弘历叫到自己面前嘱咐道:和惠公主自然是要按公主身份下葬,只是朕身上至今不大好,你替朕前去吊唁吧。另外,在这京城择一处风水适宜之地,就将敏惠葬在这里吧。
诸多事情交代完毕之后,雍正让弘历和傅莹离去,熹贵妃则留在养心殿陪伴安慰雍正。
出了养心殿之后,傅莹想到敏惠去世一事,忍不住落了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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