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莹现在一年三百六十五日,有一多半的时间都是要喝药的。这些药不是治病就是补身体,喝得她对药的苦味都麻木了,就像高流素那般,把药一口喝下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知道二阿哥之死对娘娘你打击很大,可是,这个坎儿就真过不去了吗?人总得往后看啊。觉罗氏抹泪问道。
傅莹听母亲提起永琏,难免要心酸落泪,她道:额娘,这事儿我尽力了,如今能做到这步也是不易。
觉罗氏道:皇上对娘娘有情有义也是难得,且不说密立二阿哥为太子,就算娘娘没了二阿哥,也不曾薄待娘娘分毫。我听人说,有两位贵人怀了龙嗣,娘娘也别放心上,左右这后宫里总要有人替娘娘你为皇上绵延子嗣的。
傅莹听母亲这意思,好像是怕她介怀后妃怀孕之事。其实这是她母亲多虑了,她知晓弘历的难处,她不是那么不通情达理之人,何况自从得知这两人怀孕之后,弘历也就不怎么召幸旁人。
为了让母亲心安,傅莹对觉罗氏说道:额娘莫要多想,我是皇后,怎么能心怀嫉妒呢?皇上更心急想要嫡子,只可惜我早年身体受损,怀孕极难。
觉罗氏很是欣慰地说道:娘娘能这么想就好,若娘娘能生育,那还有别人什么事,正因为娘娘暂无法生养,所以皇上才让别人替娘娘生呢。
在古人眼中,丈夫所有的孩子都是正妻名下的,妾生孩子也是替正妻生。
可在傅莹看来,别人的孩子就是别人的,只有自己亲生的,才能成为自己的孩子。就像永璜也喊自己一声额娘,但她很难将永璜与永琏一视同仁,这是天性。
觉罗氏刚说完这话,又想到一事,忙道:今日我进宫还有一大事要告知娘娘,傅恒在年底就要成亲了。
关于弟弟傅恒成亲之事,傅莹也是知道的,她记得母亲说要等来年开春办的,怎么就突然提前了?
疑惑之余,傅莹问母亲道:傅恒的婚事为何要提前?办婚事难免是要宴请,在寒冬之际举办多有不便啊。
她想着古代没有暖气,屋里寒冷,依她们家的地位,来客肯定不少。宽敞之地宴请宾客,只怕饭菜没上桌就凉了。
觉罗氏想了想,觉得还是将实情告诉傅莹,道:你阿玛最近身上不大好,所以才想着给傅恒娶亲冲喜。说完又怕傅莹担心自个阿玛,道:已经请了极好的大夫给你阿玛看了,娘娘也别太担心。
傅莹哪能不担心呢。她知道父亲年岁已高,每每听闻父亲生病之事,她都提心吊胆起来。
她握着母亲的手问道:阿玛到底怎么啦?怎么就病到要靠弟弟成亲来冲喜的地步呢。
觉罗氏见女儿这忧心的样子,有些后悔告诉她实情,可不告诉她怎么行,毕竟傅恒亲事提前的理由总得告诉她吧。
怕女儿过于计较此事,觉罗氏简单说几句让傅莹安心的话之后,就把话引向了别处道:今日皇上不过来吗?
傅莹想了想弘历对自己说过的话,道:皇上最近因为堂兄弘皙之事大发雷霆,恐怕没心思来这里呢。
此事觉罗氏也有所耳闻,听闻弘皙私问皇帝寿数,引得弘历大怒,将其严惩。不光如此,连弘历的十六叔庄亲王也一并受罚了。
自弘历上位以来,多以仁爱示众,还释放了一些雍正在位期间严惩的皇室宗亲。觉罗氏私下与旁人谈论起此事,自然认为是弘皙不知好歹,不懂感恩。
于是觉罗氏冷笑道:皇上是仁义,可惜有些人就是不知足。要知道皇上登基,连名字都没让他们避讳更改,就连二阿哥,都要人避讳他的lsquo;琏字呢。
傅莹也替弘历气这些人不知好歹,可弘历不让别人避讳改名,则是另有原因,她给母亲解释道:说到皇上不让避讳改名,那还是因为皇上觉得lsquo;弘字是圣祖为孙辈所取,为敬圣祖才这么做的。至于皇上为何会突然为此大怒,甚至牵连庄亲王,我估计多少与永琏忌日有关吧。
说到这里,傅莹停了一下继续道:皇上这几日心情极不好,动不动就冲人发火,我在皇上身边还能劝解一番,若我不在,就可怜皇上身边的奴才们了。
觉罗氏道:你还有功夫管那些奴才,养好你自己的身体才是正事。
由于担心女儿,觉罗氏呆了许久,和她说了不少话方才离开长春宫。
觉罗氏离开之后,玉净问傅莹道:难道皇上今日就不来看娘娘了吗?自娘娘生病,皇上可是每日必来的。
傅莹下了床,扶着玉枝走了几步,道:皇上会来的。
那娘娘为何要对夫人说皇上没心思来呢?玉净不解地问道。
傅莹回道:其实,我不想让额娘觉得皇上如何看重我。依额娘的性子,怕是要到处去说。那时就会有流言,说皇上为皇后忽略政事,这对皇上声誉不利。皇上既然是为天下的君王,自然是要以天下为重了。
即便傅莹这么解释,玉净也不是很能理解,她道:虽然不是很明白娘娘的意思,但娘娘总是为皇上好的。
她能不为他好吗?且不论她本就是知恩图报之人,情到深处,自然是会为对方考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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