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真是丢脸...
大不了,明日好好带他玩一玩,就当是赔礼了。
如是打定了主意,她又垂眸去睇手中的银制桐花,雪白的掌心,衬得桐花愈发闪亮...明明,明明之前还是一片绯红,甚至隐隐渗出血来。然而,只孟怀枝几滴眼泪,便将她完全治愈,由此及彼,只怕之前的磕伤,也是出自他的手笔...
“娘亲,我以前也喷过火,还将祖父家里的花园给烧了个干净...你们都说我这火厉害,可为什么,孟怀枝他却能毫发无损,一点事儿都没有呢?”
婉露手执玉梳,替她细细梳理柔顺的发丝,娓娓说道:“小龙是神尊的儿子,自出生起便贵不可攀,作为神子,实力强悍不伤不灭,倒也没啥好稀奇的。再则,他亦是苍龙阁的少主,玄天苍龙一族鳞甲坚韧无比,龙颈下三寸还有逆鳞,有逆鳞护身,若非自戕,苍龙不会轻易为人所杀。”
“天呐,那个小白萝卜...居然,居然这么厉害吗?”她不禁赞叹出声。
“是啊,你还老是对人家凶巴巴的...”婉露放下玉梳,拢了拢她的头发,“亏得小龙那孩子心善,从不记你的仇。”
对于昊天帝,对于季临风,对于这些比自己强,亦比自己年长的仙人,白惜月向来是不吝好感的。但是...今偶然得知,不过三百余岁,还是个小娃娃的孟怀枝,居然也是这般了得,却教她无论怎么想,心里都不甚舒服。
那种感觉,她也说不上来,就好像,任何人都可以比她强,比她厉害,甚至,就连晟儿也可以!...她都能接受。
可如今换做了孟怀枝,她却是...全然不愿了。
“娘亲,我想入山门,拜师父,修习法术,进阶仙位...”她回头,神情殷切,竟是难得的认真,“我想成为,如你和爹爹一般,顶顶厉害的神仙!”
面容秀丽的仙子却是一滞,目光染了几分不舍:“月儿,你真的想吗?要知道,好些仙家子弟,一入山门,成千上万年才修出成果,你可是真的...愿意?”
“愿意!愿意!”她忙不迭地点头。
她不想比孟怀枝弱,她不想被他关照,她不想输给一个小娃娃。
婉露的心头却是五味杂陈,当年惜月出生,神尊南袖亲自来山月居看望,当时便嘱咐说,神族和女道仙的孩子,古往今来就这么一个,月儿身上的担子,不会轻的...是以,他们总想时间过得慢一点,再慢一点,最好,她永远都不要长大...永远永远,都能留在他们身边。
直至天界一封邀贴传来,终是打破了她蚩妄的幻想。
乱红飞过秋千去,末了,她也只是爱怜地摸了摸她的头,目光沉静地说:“只要你想,只要我有,我和你爹爹,都会满足你的。”
道过了夜安,婉露便离去了,偌大的寝殿只剩了白惜月一个,就在她解了衣服打算入寝时,一支粉色的花儿自袖中掉落。
这是...?她俯身拾掇起来,原是孟怀枝予她的虞美人。
不愧是天界的花儿,装在袖子里这久了,仍像刚摘的一般,毫无萎顿的迹象。
不想其沾染地上的灰尘,她对着纤弱的花瓣轻轻吹了吹,道:“既然你生命力这般顽强,那我便养着你吧!”
言罢,取来一只白玉瓷瓶,将花枝插入其中,搁在了窗台上。
夜风习习,那花儿亦随风轻颤,飘摇的样子,竟教她莫名生出一阵...伶俜孤苦之感。
“离了天庭的大花园,你定然是寂寞的...”她趴在窗台上,任凉风拂乱她额边须发,睇着花枝,细声安抚道,“但是呢,万千花儿之中,偏生就寻着了你,于我而言,你便是唯一的...如此一想,你该是不会苦闷了吧?”
说起来,孟怀枝也撷去了一支白色虞美人,不过那种无知无畏的小娃娃,哪里会有怜香惜玉的心啊?应该早就不知道甩到哪里去了~
然而她想错了,孟怀枝可是抱着那花儿睡了一整夜。
看的他父君在一旁只发笑,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花痴??
“喂,醒醒,太阳晒屁股啦!”玄袍仙人以手支颊侧身卧着,摇了摇旁边的小娃娃。
“唔...”孟怀枝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有些难以置信,“父,父君??”
“是啊,怎么?一觉起来就不认识了?”
“不是...”他使劲揉了揉眼睛,半晌,才终是敢确认,惊喜交加地连声唤着“父君”,一猛子扑入孟阙怀中。
“真好!一醒来就可以看见父君...”
闻言,孟阙却心下一酸,差点把眼泪给逼出来。
沉吟半刻,也只是轻抚小龙后背,柔声说道:“你大了,自然是要自己一个人睡的...不可以永远粘着父母。”
其实,这话他说得有些心虚,因为自打小龙出生起...他和袖儿,就从未与他共寝一处过。
第19章 任凭你,带我走
“父君,我们在青丘多呆几天好吗?”语气中尽是恳求,“回到苍龙阁,就又是怀枝一个人睡了...”
“怀枝...”孟阙微微阖眸,一声叹息,将小娃娃紧紧搂在怀里。
温暖流金的晨曦无声攀上窗沿,游走的光阴,一寸一寸的铺洒在床榻上,父子俩默默无言,沉浸于这片刻的温情。
小龙,对不起,让你这么难过,真是对不起...可是,
“可是你母神,她一个人在瀛洲岛,也是想念我们的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