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是在袖子里闷太久了,今日的花儿看着有点憔悴,她语气歉疚:“真是对不起,每次在一个地方呆不了多久,就要带着你搬家,将你好一番折腾...还没能赶上个天光充裕的房间...”
花枝轻巧,无风自摇,仿佛听懂了她的言语,在无声的安抚她。
“也不知孟怀枝的房间如何,说起来,纯粹是我拖累了他,他若不回头来寻我,肯定早就上山入观了...”
可他若不回头寻我呢?
她将独自身陷于一片深不见底的白茫,往上,找不到出去的方向,往下,寻不见来时的路途...深陷茫然,她只能比茫然更茫然。
还好,还好有他在...
她凝着花儿出神,既庆幸有他在,又失落于自己的无能,思绪翻腾复杂,始终没个归处。
不过,诚如她所想,孟怀枝的房间亦是最靠里的,天将黑未黑之际,他的房间便已全暗了。
虽说神的眼睛能无光而视,但长居苍龙阁顶层大殿,独揽万千明媚海景的孟怀枝,仍是分外不适应这份幽昏。
既呆的不舒服,也就没呆着的必要了,他理理衣裳,走出了房门。
在后山漫无目的地转悠,却无意间瞥见了一抹白色身影,他细细一凝,白色锦裙上用金线暗绣了团团飞云纹,这衣着...倒是有些眼熟。
然而无心逗留,他正欲离去,只听一记女声响起,唤的正是他的名字。
他停下脚步,女子转过身来,眉慈目秀,正是沧云静。
第49章 心烦乱,难入眠
彼时月光正甚, 不偏不倚的落了她一身,那双绚烂金瞳在月色与夜色的映衬下,如启明星一般的闪耀。
“沧云仙子。”他微微颔首。
“你也是住不惯, 出来散心吗?”她问道。
他不置可否,毕竟,他的确是因为住不惯, 才来这后山转的。
沧云静笑笑:“你站那么远干嘛?我这儿景致甚好, 整个于莲山都尽收眼底。”
是么?他有点好奇,也不知...能不能瞧见月儿的房间?如是想着, 他行至沧云静的身侧站定。
她寻的这处石台,果真是无遮无拦视野开阔, 整个于莲山, 整座于莲观,都一览无余。
他特意去瞧女仙寝舍的最后一间房,只见温暖的烛光自窗沿隐隐透出, 莫名的, 他略显浮躁的心, 都随之安定了下来。
“我真没想到,你会成为最后一个进殿的。”沧云静口气平淡, 像是在闲聊。
不想她会如此说, 孟怀枝思忖片刻, 回道:“我也没想到, 你会落在白晟宇的后面。”
“若我说, 是因为在观门前, 等了一会儿呢?”她意有所指地说。
“哦,那倒是可以理解了。”
他其实一点都不关心她为何落后,不过是想, 规避有关他的话题罢了。
沧云静暗暗叹了一口气,问道:“今日为何作罢?”
“作罢?”孟怀枝转眸看她,不是很明白。
“是啊,你应是真的想...与那季临风争个高下的吧?”她顿了顿,继而说道,“为何,为何突然放弃了?”
沧云静提起季临风时,念得是他的名字,而非称其为“大师兄”,看来...她对这位凭白空降的大师兄也是不服气的。
接受四百年领主教育的孟怀枝,自是知晓沧云宫和玄冥洞在六界的地位,作为西方主神与北方主神结合而诞下的女儿,沧云静看不上于莲山,看不上季临风,再正常不过了。
他语气诚恳:“其实,以你的资质...拜入于莲山,可惜了。”
沧云静却是笑了:“你替我可惜?那你到这里来的初衷...又是什么?”
“初衷吗...”
他凝眺着某扇窗格透出的,暖醺泛黄的烛光,暗想这么晚了,怎得惜月还没熄灯入寝?
其实他不知道,房里的灯虽亮着,但他心心念念的小仙子此刻并不在房中,而是藏匿于一丛树影后,正定定望着他和沧云静的背影。
“喂,你发什么愣呢?”眼见白惜月神色不对,赤瑛琪悄声唤她。
“哦,没什么...”她回神。
“你看他们两人站在那里,多般配啊~”赤瑛琪满脸都是艳羡,“一个是西天沧云宫的少宫主,一个是东泽苍龙阁的少阁主...啧啧,要不要这么登对啊?”
“我们回去吧,在这儿偷窥别人总归不太好...”
白惜月心里闷闷的,只想赶紧离开这个地方,不,她就不该上这后山来...
这话还得从半个时辰前说起,住她隔壁间的赤瑛琪突然跑来找她,说在寝舍里呆的无趣,非拉她到这山上来转转。心想着,熟悉熟悉环境也是好的,便随她一道出门了。
经过一路的交谈,她算是弄明白,为何其他狐族的小孩见了她都躲着她了。
听说神尊南袖,也就是她干娘,这千年来唯二的两次出瀛洲岛,都是来的青丘山月居。第一次,是亲自来为她爹娘主婚;第二次,是专程来看望刚出生的她。
神尊两次驾临青丘,六界皆知山月居那一家三口有个强悍的靠山,万不可招惹。是以,青丘的小狐狸们,从小被长辈教育,要离山月居远些,省得生出什么是非。
白惜月听的想吐血,她怎么也没想到,居然会是因为这么个原因...她还以为,是她长得不符合,除了晟儿以外的其他小狐狸的审美,把他们给吓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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