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浩大且恐怖的声势,朱厌越来越靠近,眼看着,只有数丈之距...
“斩!”季临风简短下令。
得令,七人一同挥剑,七道灼目的亮白剑光汇聚成一束强悍磅礴的剑压,直直袭向近在咫尺的巨猿。
说时迟那时快,剑压斩来之际,朱厌已无回旋余地,只得抬起前臂挡住头颅,生生挨下了这一击。
“击中了!”白惜月惊呼。
光波劈上巨兽肩背的刹那,向四面八方绽开无数道刺目光线,直灼的他们睁不开眼。
这么强力的攻击,朱厌就算不死也得去半条命吧?仙子如是想着,待光芒减弱,她立马抬眸去寻那处于风暴中心的凶猿。
空气中弥漫着呛人刺鼻的焦味,本是一身白毛的朱厌,身上的毛发被烧灭殆尽,只剩一层皲裂冒着屡屡黑烟的焦皮。
朱厌立在原地,半晌都没有动静,而法阵的七人亦需要这宝贵的时间,喘息片刻,好以恢复实力。
然而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浑身焦黑的朱厌怒吼一声,深棕的兽瞳亦改换成了泛血的赤红色,抖落掉身上的焦灰,再次向他们奔袭而来。
这时再想统一战力已然来不及,季临风赶紧下令:“散!!”
可是,可是散阵也已经来不及了,朱厌如同一头横冲直撞的蛮牛,不管不顾狂性大法的冲向孟怀枝。
仙君倒是淡定,唇角勾起一个极为讥诮的弧度,暗嘲这畜生找死。
巨猿离他不过三尺远了,已然扬起了巨掌,正待一挥直下....
“不要!!”
就在孟怀枝打算发起攻势之前,一抹雪白身影想也没想,牢牢挡在了他的身前。
时空仿佛在那一瞬间静止,待他看清是谁时,几乎目眦欲裂。
“月儿!!!”
他哀叫一声,立刻将无力坠落的仙子抱入怀中。
她在吐血。
不停地吐血。
纤尘不染的雪衣,被这斑斑血色染红,说不清是白雪压了红梅枝头,还是红梅傲然凌霜,绽放在靡靡风雪里。
总之,这红白相间的场面,是这样刺目,直教仙君肝肠寸断,神魂俱裂。
“小师妹!”
剩余五人亦是一惊,尤其季临风,近乎癫狂地向缠斗不休的朱厌连砍数剑,之后再无心恋战,立刻朝孟怀枝的方向掠身而去。
孟怀枝则紧紧抱着仙子,自半空缓缓飘落,悬停于湖面之上,无知无觉间,他早已泪流满面。
“月儿?月儿,你如何?”他小心翼翼问着。
“疼...”白惜月狠狠皱眉,说话也是有气无力,“好疼啊...孟怀枝,我是不是,是不是快死了?”
“不会的,我不会让你死的...你会好好的,我要你好好的...”
他连声安慰,手中运起灵力,赶紧为仙子疗伤。
然而,没有用,没有任何的用。他的仙子,他美丽的仙子,依然在不停的流血,甚至,甚至连金丹都开始破裂涣散...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没有用?”大滴大滴的眼泪不停地往下掉,他惊慌失措,绝望地迭声发问,“怎么会没用?怎么会这样?!”
此时,季临风出现在他身边,蹲下身子察看白惜月的情况,只见仙子气息渐弱,已经无力回天。
他登时心跳骤停,整个人如蒙雷击。
“没有用的...”半晌,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含泪悲切道,“这是蛮荒幻镜,你看到的都是幻象,惜月并非真正的流血受伤,你的治愈之术,自然不起作用。”
闻言,孟怀枝身形一颤。
是了,这是幻境,他救不了她,他根本救不了她。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眼睁睁看着她在自己怀里...咽气。
“别哭,你别哭...”白惜月想抬手为他擦去眼泪,但她实在是没有一点力气了,“我还记得你小时候,最爱...哭了...”
从小到大,他什么都依着她,这次也不例外。
他用力地连连点头,答应她不哭,可眼泪却是不听使唤的,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扑簌簌的洒满她染血的衣襟。
“你下次,反应不要这么慢...朱厌都要扑上来了,你还站那儿...咳咳,站那儿不动,你可知我,可知我...”有多着急吗?
“我错了,是我错了,我让你担心了,都是我不好...”他将仙子的手贴上自己的面颊,失温的小手,凉的惊心。
孟怀枝无力的摇头,他知道朱厌在寻找法阵最为薄弱的一角,打算就此突破。而法力最弱,修为最浅的白惜月,是它最好的目标。
所以,他敛去灵气,诱导它改变策略,转而攻向自己。
可他没想到,没想到惜月会冲出来保护他...
不,不不,他该想到的,他早该想到的,仙子那么心软,怎么可能放任他置身于险境?...
是以,从头到尾都是他的错,就算生死皆是虚幻,但是,但是落在身上的痛苦是无比真实的。他的月儿快死了,快要被痛死了...他却,
无能为力。
好痛啊,师父果真没骗人,这痛感是如此逼真,逼真的让她害怕,好怕就这样真的死去。如果真的死了,一切就都没有了,她还有...还有好多事没来得及去做,还有好多话,没来得及说出口...
她想说,她还想说...
“孟怀枝,我...我喜...”欢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