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乔姑娘,可真是瓢祸水呀!虽然的确值得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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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蝴蝶煽动几下翅膀,就可能在大洋彼岸引起一场飓风,此刻乔薇的生活却是平静而满足。
太子与五皇子两方势力僵持下,没有任何人来打扰她,未嫁女的光阴弥足珍贵,乔薇有时甚至突发异想,觉得这种局势维持下去正好。当然那是不可能的,储君之位一日不决,朝中大臣只会蠢蠢欲动,皇帝也不会坐视不理。
东宫那头始终未得消息,乔夫人终日愁容满面,闲暇之余,她便着手收拾起女儿的嫁妆。虽说婚书还未正式退还,但等一切尘埃落定了,后面要操心的事还多着呢,她也想速战速决,好让女儿安心出嫁。
原先与陆慎定亲的时候嫁妆也置办过一套,但为了表示对五皇子的敬意,也免得沾染废太子的晦气,首饰钗环都得重新炸过,金子也须溶了另换成新的。至于衣裳那就更得重做,乔夫人看着女儿柳枝抽条般的身形,日渐鼓鼓囊囊的胸脯,觉得这样青春美貌的女孩子终日闷在家中委实可惜,因此倒常劝乔薇多出去走走。
本朝风气开化,男女之大防并不十分严苛,否则乔相之女也不会以一身迷倒两兄弟了还都出身皇家,惹得京中贵女欣羡不已。
乔薇想起那只送出去的玫瑰金钗,也觉得自己有必要外出一趟。有些东西是失去才知想念,从前她觉得那金钗上的纹样不够精细,底子又打得太薄,可一旦没得戴了,倒觉得发鬓上光秃秃,怎样看都不合适。
正巧魏明欣来她府上拜访,听说她打算去趟首饰铺子,便欣然决定一同前往女孩子永远缺少一件鲜亮的首饰与一套合身的衣裳,魏明欣也是如此。
她拉着乔薇的衣袖,细细鉴赏上头绣着的大朵蔷薇,一面楚楚可怜的道:听说姐姐刚过了生辰,我原打算来贺贺,不巧被我娘拉去了外祖家,姐姐不会怨我吧?
她所说的娘,自然是指魏司徒的嫡妻魏夫人,不过这样称呼也没错,她对于外祖家向来是很亲近的,至于几个舅舅怎么认为就是另一回事了。
乔薇皮笑肉不笑的将那几根手指扳开,怎会?只要妹妹有此心,我怎么会怪你呢?
她对于魏明欣的态度着实有些微妙,不提原著,上回魏明欣就没少在韩贵妃面前暗中攻讦,小小年纪如此口甜舌滑,又刁钻古怪,着实令人佩服。
不过她并不拒绝与魏明欣一道出行,魏明欣怎么想那是她的事,可乔薇若不拿出宽大的胸襟来,就是给乔家的门第蒙羞了。
但是等两人亲亲热热的坐上马车,又说了一会子话,乔薇的心情便好转过来。她不得不承认,魏明欣恭维起人来很有一套,大约是从小的训练使然,奉承既不露骨,还使人如沐春风,从心底里像吃了人参果一般的舒坦起来。
乔薇终究是个俗人,抵挡不住这样的攻势。
魏明欣小心的揭开帘布,看着马车外喧嚷的集市,颇有几分艳羡的道:听说姐姐的外祖家是余杭巨富,在京城也置了不少田庄店铺,想来所言不虚罢?
乔薇笑语盈盈,哪里,不过略有些薄产罢了,妹妹若是喜欢,我便赠予你一些也成啊。毕竟你我两家乃是世交,我娘又素日拿你当亲女儿看待的。
言下之意,似乎乔夫人愿意贴补一些陪嫁。魏明欣心中欢呼不已,她虽记在魏夫人名下,可魏夫人有自己的孩子,自然不可能对她多么疼爱,可想而知,将来她的陪嫁比起乔家必然凄惨不少。
有人愿意做这个冤大头自然再好不过了,可魏明欣依然牢记淑女的矜持,努力压抑住雀跃的心脏,娇娇怯怯的道:这不太好吧,我怎么能让姐姐如此破费?
满以为乔薇会再接再厉的表示慷慨,谁知她却已转过头,轻描淡写的道:哦,你不愿意,那算了。
魏明欣:
这不对呀,怎么能不按套路出牌呢?
她只觉心中憋着一股火,连话都说不出了。
马车里诡异的沉默了一会之后,魏明欣总算重新鼓起勇气,算了,嫁妆寒酸点也没什么,要紧的是得到五皇子的宠爱,到时还怕没有出头之日吗?不过在那之前,她得先同乔薇打好交情,哄着她信任自己,再慢慢动手除去,不怕她不上当。
想到此处,魏明欣便羡慕的端详乔薇的面庞,姐姐肌肤胜雪,姿容如画,想来长安城内当无人能与你相较。就算进了五皇子府,想必殿下的眼中也只有姐姐一人而已。
按照京中贵女互相吹捧的惯例,此时乔薇该谦辞一番,再夸一夸对方的清丽,同时表示自己贤惠大度,将来即便一同进了五皇子府,也当彼此谦让,共同侍奉好大家的夫君这不是固有的流程吗?
然而乔薇面上依旧不为所动,仿佛魏明欣的话是世间真理,她甚至还点了点头,我知道,本来我也没担心这个。
魏明欣:
她从来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女人!
一直到马车在珍宝斋门前停下,魏明欣那张秀丽的刮骨脸上还泛出微微的淡青色,再多脂粉都掩盖不住。
乔薇懒得理她,径自进去挑拣。魏明欣踌躇了一会儿,到底还是老老实实跟上:若为逞一时意气同乔家闹翻,反而得不偿失,走着瞧吧,日后定有她苦头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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