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我学习越来越忙了,回家的时间少,后来干脆住校,他们两个的生活也离我越来越远,就这样,阴差阳错的,拖了这么多年。
其实到最后,我妈也就是干耗着而已,拼一口气。
如果我能回家,说服她,或者我能常陪陪她,她也不至于后来抑郁,然后病都不想去看。她是了无生趣,不想活下去了。活着可能之于她,太折磨了吧。顾淮还有公司的事情分神,爷爷也有自己的事儿,她的所有生活都在顾家里面了,要是一旦不好,天天都水深火热。
想到什么,顾西祠声音发哑。
中间其实有几次她松动过,她想主动离婚,但是想法并不是那么坚定,她可能只是熬不下来了,就想放弃了。
然而阮雾岚心太急,屡次给她打电话逼她,话也难听,这样又把她逼回了另一条路,爱没有了,还有恨撑着。
顾西祠抬起自己的右手看手背,那一条疤痕不像是长在手上,像是刻在心上一般,每每看到触碰,总是有些痛楚。
我不是一个好儿子,没有想过她这么多年,是过的这种生活。
但或许看见她的人都不会想到,她在人前很优雅,也很克制,只要她想,都能让相处的人很舒服,不会给人带来困扰,她也是装的太好了。
白冉想到什么,轻声道:
如果连表面都维持不下去,怎么和阮雾岚比呢?
这一场婚姻内里已经很失败了,那往往这种时候,落魄的人就会越在外表现自己过得好,盛衣华服,不让周围人看出一点端倪来。
或许开始的一两年难熬,再过一两年习惯了,看着对手也在煎熬着,会有些扭曲的快感吧,自己过得不好,别人也过的不好,谁也不放过谁。
这种感情,太偏执了。
顾西祠轻笑,声音沙哑粗粝:是啊,你说得对,她或许也是这样想的。
而顾淮对两个人都有愧,他没脸说什么,一个拼命用物质补偿,另一个要什么也给什么,造成温柔的假象,真是行尸走肉的生活。
如果他们三方面,有一方在激烈一点,都不会是这样的,偏偏每一方都以为,这里面总是会有一条路的,然后一起走一条死胡同罢了。
我以前一直觉得我更像我爸,成熟理智又克制。
但这两年我发现,其实我更像是我妈,充满了偏执和极端。
这话说的太深入,白冉惴惴:你
所有的情绪都堆积一起,顾西祠兀自说下去道:
我妈火化的那一天,阮雾岚也来了,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爸带来的,我忘了,当时我整个人都很乱,都是强撑着在走整个流程。
她一辈子已经结束了,死后再没有亲近的人打点怎么行呢,我想她并不希望顾淮来接手,甚至最后的时候,医生让我们轮流进重症监护室看她的时候,她也没见过顾淮。说出来好笑,最后的时候她终于想通了,她让我给她找律师,拿离婚协议书。
她签完字给我,说解脱了,当天晚上人就走了,我想,大概是是她心里真的解脱了吧。
最后几个字尾声发着颤,几不成句,白冉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有静静的看着顾西祠。
这么狼狈的顾西祠,大概见过的人也不多。
算他的朋友,他在家的那副样子,白冉甚至怀疑,这是他第一次对别人说这些。
那天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情绪压得很厉害,看到阮雾岚的时候没忍住,我真的特别想打她,她不该在那个时候出现,然后我爸挡着,我就把我爸打了。
没发现阮雾岚不主动跟我说话吗?她害怕我。
她从来不准顾辰安和顾月青接触我,想来是那天她是真的,记忆深刻。
白冉说不出话来。
细细回想,确实,能和顾西祠说话的空当,不要说来挑衅了,阮雾岚是能避则避的,包括眼神对视各种,阮雾岚从不直接和顾西祠说,都是和顾淮说,和顾老爷子或者顾三叔说的,让他们转达。
刚开始白冉还以为是回避,现在往细处想,她好像是真的害怕顾西祠。
白冉不敢想象孙雅口中和顾西祠口中那天的场景。
只知道,绝对不好看,甚至惨烈。
后来每次想起来,我都不信是我做的事情,我一直觉得,我处理这些很游刃有余,绝对不会失控,但是那天就是没忍住。
那以后,顾家也再也不是我熟悉的那个顾家了。
有段时间我总是失眠,就是睡不着,吃了一段时间的药后,我去了江南的外祖家,祖母还在,然后发现了以前从来没发现的,比如林氏的困境和其价值,我想试着换一种生活过,想试试新的东西,或者换一种方式缅怀她吧,于是我创办了清醒森林。
但是
顾西祠看着自己的右手又不说话了。
但是他的手废了,就算有再多的创意,也给不了这个的品牌,现在请的设计师大体都还行,可每一季的衣服没有最亮丽的系列,会失色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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