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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要亲自过来,好好的开慰祖母,告诉祖母接庶兄回府的事他并不在意,让祖母不必着急,也千万不必为了他再与父亲动怒,不过些许忍耐罢了,他并不在意。
    等过了这些时日,他的伤毒都真相大白,一切自然就都恢复以往。
    只是他到的时候不太凑巧,刚进院门,便正遇上老太太犯头疾,屋里的丫鬟们都围在一团,连门口传话的小丫头都被打发去了叫大夫,没人顾得上给他通报。
    他坐的这轮椅能勉强上了回廊,却实在跨不过这半膝高的门槛。
    齐茂行虽然在院里就听见了祖母犯病的声响,却知道自己不良于行,开口叫人也只是更加添乱,因此便也没有出声,只是在屋外满心焦灼梳着耳朵探听。
    好容易听见祖母像是无事了,他这才刚将悬了半晌的心放下,谁知一转眼,接庶兄回来且罢了,他竟就又听见了继母要将桃园分给齐君行去住?
    这是什么安排?简直是欺人太甚!
    他自小长在祖母膝下,与继母李氏便难免疏远了些,只是,情分虽不算亲近,但逢年过节,进出礼仪,却从来不曾疏漏过。
    他自认对素日对继母从无错处,却得来了李氏这般回报,再听着夫人苏磬音都已开口都为他质问起来,他自然不会继续沉默,只隔着门帘,便立即开口回了“不答应”三字。
    却没想到,刚才还干脆果断,为了他质问继母的苏磬音,这会儿见他来了,却是立马反悔了一般,只责怪他怎的不早些来?早些说?
    他虽不爱读书,却觉圣人说的实在没错,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女子的确与小孩子一样,都会忽然就变,简直毫无道理!
    尤其是这苏磬音!
    齐茂行一时无言,回过神后,又记挂起了祖母刚才的头疾,便索性略过这个话头,只是侧着身子,又往里开口道:“祖母可好些了?头还疼不疼?”
    苏磬音看着齐茂行面上的真心担忧,再想到方才老太太的表现,心下便是一声叹息,倒也没有插口,只退开一步,给他腾开了视线。
    这人的年纪大了,就自然开始注重养生,加上老太太有个头疼的毛病,素日里就最是讲究挡风聚气。
    不论座椅还是卧榻,只要是要长待的地方,便从来不肯正对着门外的寒风凉气。
    就像是眼下的进门不远处,便摆着一座楠木底雕福寿如意的木屏风。因为进了春日,天气暖和,前几日刚将屏面换成一副轻如蝉翼的薄纱屏,上头绘着的,也是松柏长青的好兆头。
    这是上贡的金蝉纱,不单轻薄柔韧,日头下隐隐渗着金光,最妙的地方,就在于从里往外看一览无余,但若是从外往里瞧,透过这松柏长青的图案,便是隐隐绰绰,既隐蔽又透亮。
    这东西便是宫里也不多见,也是齐茂行机缘巧合才得了不到三尺,觉着难得,自个没留,才特地送到了祖母房里。
    若是常人,从门槛外头瞧进来,多半只能看见一派模糊,但是齐茂行却又不同。
    师傅常说他是天生习武的料子,便是因为他的五感天生便胜过常人,不论刀剑拳脚,还是弓马骑射,练起来都是事半功倍,天生便比旁人快过许多。
    这五感之中,自然,也包括目力。
    靠着他这天生的好目力,即便是隔着这金蝉纱,他也清清楚楚的瞧见祖母听见他的话后,先是微微抬了头,像是要起来的模样,但是不知为何,犹豫片刻之后,却还是又重新躺了回去,微微摆手。
    见状,陪在祖母身边的袁嬷嬷明白了什么一般,低头绕了出来站在门外,与他低声开了口:“茂二爷过来,原本是该叫老太太瞧着高兴高兴的,只是您也知道,老太太才犯了病,服了安神的药,刚刚才睡下了。”
    “老太太实在是极少有睡得这么安稳的时候,实在是难得,若不然,还是等着一会儿睡醒了,再叫人抬了软轿,亲自去抱节居与您说话?”
    齐茂行自小长在五福堂,这里的下人们都是熟识的,眼前的嬷嬷姓袁,是祖母身边多年的陪房,素日里最是亲近信重的一个,也算是一手将他带大的老嬷嬷。
    袁嬷嬷的态度还与往常一样,待他又亲近又熟稔,说到最后,甚至还格外客气的朝他弯了腰,求着若是一会儿老太太醒来了因她自作主张生起气来,还请二爷看在她这张老脸,千万为她说一句好话。
    齐茂行一句句听着,面上并没有太大的变化,甚至于刚才脸上的担心神情,都还挂在脸上,没来得及消去。
    只是不经意间,手心却只觉一阵冰凉。
    第11章 夫君怼人
    齐茂行紧紧攥住了冰凉手心,耳边袁嬷嬷的话都似乎隔了很远,一句句都缥缈的落不到实处。
    因为不愿承认,他甚至都怀疑起了自个向来引以为傲的目力。
    或许……是他隔着纱屏看错了,也或许,祖母是当真睡了,方才不过是动了动身子?
    只有这么想着,齐茂行一下下发紧的心口才略微好受些。
    与此同时,没有等他想清楚,屋里的继母李氏便也带着三姑娘从屋里走了出来,面上很有些怒色。
    以往也就罢了,齐茂行元配嫡子,老太太又千疼万宠,七岁进宫伴读,十四便敢离家投军,回京之后,更是短短几月便得了太子殿下的格外信重,连身边的亲卫都放心交给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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