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磬音听着,便也答应下来。
袁嬷嬷过来,就已是下午时候,之后两人一道用了膳,苏磬音想着夜里早些睡,若是可以,还能早点起来送送齐二,因此难得的没有再多耽搁,天色才刚沉下来,便叫水洗漱了,与齐二在炕上隔着小案,一人一边的躺了下来。
苏磬音的睡眠质量是很好的,不光时间长,并且睡的很沉,寻常情况下,一整夜都不会起来一次。
但也不是没有例外,譬如偶尔小日子里不舒服时,就会整夜难安。
最近这天气一日赛一日的炎热,苏磬音整日住在学堂庄子里,虽没有冰块能用,但是山后有清泉凛冽,用的时候径直取来,冲了干花凉茶径直入口,也是会舒服的叫人忍不住一个激灵。
刚到了新家安置,琐碎事自然多一些,加上苏磬音又常去存茂堂里教书,月白石青最近便不大留意她的饮食。
而齐茂行对于在意的人,虽是处处都要操心的不放心性子,但他到底年轻,自个又是个身强体壮、不畏寒暑的,也从来不觉得大热天里用些凉水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更不会知道女子喝多了凉水会不痛快。
就这般,没人拦着,苏磬音自个贪凉,连着用了半个月的凉茶凉水,结果没舒服几日,便立即受到了教训——
半夜里,小腹沉沉坠坠的,将她生生的疼醒了。
苏磬音蜷缩着身子睁开眼,半睡半醒间,都难受的渗出一层薄汗。
她在炕上长长缓缓的出了一口气,略一挪动,身下传来的不适感,就立即告诉了她这般难受的缘故——
又到了每月都会来一遭的时候了,并且这一次来的,显然是十分不顺的一回。
外头远远传来了梆子声响,苏磬音抬头看了看纱窗,天色还衬的一团墨一般,至多也就是三更天,也就是凌晨左右,她才刚睡下一个时辰。
她的习惯,夜里身边是向来不需丫鬟守夜服侍的,这会儿虽然很不舒服,但是这种小事,她也没有娇贵到再专门去叫月白石青半夜爬起来伺候她。
捂着肚子坐起身来,苏磬音便只借着窗外皎白月光悄没声息的踩着布鞋下来,去柜子里取了换洗的衣裳布带。
房间足够,为了干净方便,她也仍旧与皇庄一样,将洗漱方便的地方设在了小门后的隔间,若要更衣,就还要出去一遭。
苏磬音扭头瞧着一眼夜色里看不分明的另一面,为了不吵醒齐茂行,尽量轻手轻脚的出了门去。
从隔间回来,她又端着铜烛台在外头寻着了装在加棉竹篓里的大茶壶,睡前月白是沏了滚烫的水下去的,这时候摸着,也还是微微的烫手,趁热倒出来,正好入口。
直到一碗温水下肚,舒服了许多的苏磬音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她放下烛火,转过身,也有余力发觉到,屋里的齐二竟是异常的安静,一丝儿动静都没有。
这倒怪了,齐二不是一向睡得灵醒的很,之前他受伤的时候,在苏府里同睡一张架子床,她不论什么时候起来,一扭头,齐二都必然是大睁着眼睛等着她,清醒的很!
这一晚,怎么睡得这般死沉了?难道是因为炕上宽敞,隔得远了?
别是早已被吵醒了,只是不好意思说话吧?
这么想着,苏磬音放下了手里茶碗,坐在自个的一边炕沿,扭头朝齐茂行睡下的方向看了一眼,面带笑意,轻轻的叫了一声:“齐二?”
一派寂静。
苏磬音停顿几息功夫,隐隐觉着不太对,一时有些心慌的扬高了声音:“齐二!你在吗?”
仍旧没有丁点回应。
苏磬音这才觉着心下一慌,起身朝着齐茂行的方向匆匆挪去。
炕头上隔着小案,隐约似是有个黑影,但是伸手去按下了,便会发现薄被下头,只是随意摆了一个竹夫人,并没有她刚才以为的齐二在。
苏磬音跪坐在空荡的被褥旁愣了两息功夫,方才还晕乎乎的头脑像是叫谁照头泼了一盆凉水下来似的,清醒的叫人打颤。
她猛地睁大了眼睛,先低头去炕下找了齐二的鞋子,屋里穿的单底布鞋还对得整整齐齐,放在脚踏,可脚踏旁外头才会穿的厚实长靴,却是不见了。
顺着靴子,扭头去看屏风上搭着的衣衫,却是整整齐齐的放着,没有丁点动过的痕迹。
没穿衣裳,却是穿了外出的靴子?
苏磬音迷惑的皱了眉头,先将屋里里里外外的转了一圈,甚至连他刚刚去过的隔间也有看了一回,当然不会有,空荡的活像是一场噩梦。
她连外头衣裳都顾不得穿,趿着鞋子便又猛地开了房门。
屋外月华似水,蛙鸣声声,利落的一览无余。
齐二,却仍旧不见丁点踪迹。
第97章
正是五更天, 月明星稀,夜风阵阵,为这炎炎夏夜送来阵阵凉意。
张家庄子西北面的偏院里,从前是住了一房人的, 如今只住着苗太医一个。
在一派寂静中, 院墙处忽的传来一声的似有似无隐约声响, 紧接着,便是窗扇被人从外头撬开, 开启, 屋内地砖上,便又是一道轻巧至极的落地声,像是狸猫的肉垫从窗台落下,既矫捷又隐蔽, 若不是正巧亲眼看着着, 只怕就算在屋里里, 也决计不会发觉从外头跳进来了一个人。
尽管已经不是第一次见着,但是坐在炕头,已经等了许久的苗太医还是忍不住的眯了眯眼睛, 在心里默默的叫了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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