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的台球撞击声在球桌上响,林迁西额头上居然都打出了汗, 手抓着杆,看着对面:“对,还打着呢。”
宗城在对面压着杆,额头上也有了汗,收到那张票后,就跟他练着球到现在没停过,忽然掀了眼皮看他一眼, 脸上还是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
操, 林迁西心想,他这是高兴冒出来的干劲儿?
整整练了一下午,终于结束时,已经是晚上。
林迁西的手机响了, 不得不停。
他接电话的时候, 手里都还拿着杆:“喂?”
“别喂了, 准备行李,懂我意思吗?”吴川的声音在那头说:“林迁西,新的征程在招手, 赶紧准备跟我走。”
“……”林迁西说:“我懂了吴老师,别写歌词了,都押韵了。”
“你懂就行了,自己准备吧。”吴川可算挂了。
宗城放下球杆, 抄了一把额前汗湿的头发, 看着他:“暂时就练到这儿了,后面就看你自己了。”
林迁西笑着收起手机:“没问题。”
“集训有多久?”宗城拿了外套往身上穿。
林迁西拎了自己的书包:“我猜是半个月。”
“所以至少要半个月后再见了。”
“嗯啊。”林迁西说到这儿声音低了点儿,往外走, 忽然问:“还有什么要叮嘱的吗,指导员?”
宗城目光落在他脸上:“没有。”
“没有?”林迁西挑眉:“那我走了啊。”
宗城的眉峰轻轻一动。
杨锐冷不丁从杂货店里喊出一句:“好好打啊林迁西!”
“……”林迁西差点儿吓一跳,还以为他听见自己跟宗城在这儿嘀咕了:“知道了杨老板!”说完又看看宗城,书包往肩上一搭,转头,“没有啊?真没有啊?那我真走了。”
走出去,脚刚踩到路灯底下,身后多出一道人影,紧跟着肩膀就被拽了一把。
林迁西被拽回头,一下挨到敞着外套的胸口,宗城头稍低,在他耳边说:“加油,乖仔。”
很快的一句,说完他就松了手:“好了,现在走吧。”
林迁西感觉耳边还留着他温热的呼吸,不然都要怀疑是错觉,看着他黑沉沉的眼睛,里面像是敛了路灯昏黄的光,勾起嘴角,满意了,指一下自己鼻尖:“乖仔收到了,你就看着吧。”
他肯定会看着。宗城心想,就算不送票给他也会看着。
林迁西挥下手,带着笑在他面前走了。
宗城看着他身影拐了弯,看不见了,才转身回老楼。
以前没觉得,这回忽然觉得半个月也挺久的。
据说比赛是各省轮流承办的,台球比赛小众,全国性的高中级别比赛也就才办几年,今年刚好轮到本省,比赛地点就在省城。
比赛在那儿,集训当然也是在那儿。
“滴滴滴”的闹钟忽然疯叫起来。
林迁西一下坐起来,对着周围雪白的墙壁看了两秒,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在训练的地方。
吴川太拼了,凌晨四点半就打电话把他叫起床,开着他那辆大众车带着他上了路。
赶到这儿的时候也才上午九点,林迁西一路都在被他提醒注意事项,困得要死,进了这家赛方安排的酒店,直接就一头倒下补觉了。
现在醒了,都还有点儿混乱,以为自己还在小城里。
林迁西抓了抓头发,爬起来去洗手间里洗了把脸,人清醒了,随便往身上套了件外套,就出去训练。
集训场地就在附近的一家台球厅里,走过去两分钟。
林迁西到了门口,吴川已经在厅门口那儿等着了,手里提着只方便袋,装着买给他的面包、水,居然还有一瓶旺仔牛奶。
“来,林迁西,拿着,好好练,需要什么再跟我说。”
林迁西接了,很懵:“吴老师,还没比赛呢,你很紧张啊。”
“我能不紧张吗?”吴川叹气:“你们那徐老师对我意见大着呢,上次要了集训,结果体考的结果不好,你田径的路都断了。这回要是你台球再打得不好,那我完了,你说紧不紧张,不紧张我四点半叫你出门啊?这可是你最后的机会了,林迁西,如果还是不行,你再不愿意,也要跟你梦想的好学校拜拜了。”
最后几句,吴川的口气都变严肃了。
林迁西扯扯嘴角,确实,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了,当场拿了袋子里的面包,撕开就咬了一口:“别说不行,必须行。”
说完叼着面包,往里面的台球室去了。
已经到了一些人,里面的几间小台球室里都开着灯,台球声“啪嗒啪嗒”地响。
林迁西走到最后一间才发现是空的,要进去时看见旁边一间球室的门口居然站着个家长,不知道是里面哪个选手的妈妈,一边往里面关切地看,还一边捧着手机在拍,隔一会儿问一句:“累不累?歇一会儿?”
他咬着面包去了台球桌边,看着人家的妈,忽然就想起临走时放在门口柜子上的那张票。
当时走的太早了,他妈还有几个小时才会下夜班回来,没有道别,其实也没抱希望她会看到票,就更别说来观赛了。
林迁西吃完了面包,拍了拍手,掏出手机,对着球桌拍了一张,转头,又对着球室里拍一张,然后打开微信,全都发给了灯塔头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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