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与苏鸾的那一小段儿耽搁, 待陆锦珩到宣宜殿时, 竟是最晚的一个。
陆锦珩不紧不慢的阔步迈进大殿, 分例两侧的官员们交头接耳,低声絮絮,似是在抱怨陆锦珩让满大殿的人等他一个,甚至还包括皇上。
刘吉扫一眼左右,觉得舆论底气实足,第一个站出来正面发出责难,阴仄仄的看着正朝这处走来的陆锦珩,瓮声瓮气道:雍郡王世子这谱摆得可够大啊!大晚上的说召集百官就召集了,甚至连已然安寝的圣上也
唔噜~刘吉前面的话还未说完,便被三步并做一步蹿至身前的陆锦珩单手箍住了脖子!喉咙里发出一声闷沉的动静,之后便被那只收紧的大手卡得一点声音也发不出,只脸色渐渐憋红,又转紫。
世子!你这是?
居然当着圣驾前对尚书令动粗?!
先前就呶呶不休的百官这下更是炸开了锅,纷纷惊诧和指责陆锦珩这暴戾的手段。
大惊失色的周幽帝也朝着陆锦珩伸了伸手,瞪眼开了口:珩儿太过意外,以至于称谓上的忌讳都忽略了。
神仙打架,一旁的侍卫们面面相觑不敢插手。那些官员们更是只敢动动嘴皮子,陆锦珩却丝毫不为外界所动,只一心掐着刘吉的脖子,尺度拿捏得恰到好处,不让他憋死,却又让他吃足了苦头!
尚书令连弑君这等大逆不道满门抄斩的重罪都敢犯下,还好意思反斥本世子无礼?陆锦珩说这话时,眸中是阴历而非暴怒,他明显看到刘吉的双眼惊中带恐。
眼见刘吉的脸憋成了茄子紫,陆锦珩觉得下马威给够了,便也将卡在他脖颈上的手收回。他可不愿与这沟壑纵横橘皮似的粗糙皮子有过多接触,毕竟他这手刚刚还摸过那滑如凝脂的。
手感两相对比,陆锦珩放下手时在刘吉胸前的衣襟上擦了两下,一脸的嫌弃。
雍郡王世子,你方才说什么?几位大臣皆发出此疑问,他们的视线在尚书令刘吉与陆锦珩身上往返游走,企图通过二人的细微表情看出点儿蛛丝马迹,以应证这只是陆锦珩气极之下的一句诳语。
然而陆锦珩放开刘吉后,脸上亦毫无愧色。相反刘吉倒是一脸的惶恐与卑怯,好似被人抓住了什么痛脚。
陆锦珩素来最讨厌嘴碎之人,特别是当着他面絮絮叨叨的,这顿意料之外的教训给完了,他心平气和的回到大殿正中,朝着周幽帝补了个礼。
而后便禀道:皇上,赵六已然招认,放那些刺客入宫,以及帮助他们混入驱魔舞队伍中,并默许他们进广宴殿的,都是他!而他亦招认他是受了尚书令刘吉的指使。陆锦珩阴狠狠的斜瞪一眼刘吉。
刘吉被陆锦珩这一瞪才好似惊醒了似的,先前他一直处于诧异中,他本以为赵六该是死的了。即便不死,赵六也不可能招出他来,毕竟赵小七还在他手里!
思来想去,刘吉觉得陆锦珩不可能抓住他的把柄实据,忽地跪在地上大呼冤枉:皇上,雍郡王世子这是污蔑啊!这是对老臣一片赤诚之心的污蔑!老臣并不认识什么叫赵六的啊,老臣堂堂尚书令,怎会与一禁卫勾结?
这一幕自是陆锦珩早便料到的,他从宽袖中取出几封信笺来,捏在手里举过头顶展示给众人:这便是刘吉每回命令赵六做事时,所下的密信。
这真是刘大人写的?
里面写的什么?
朝臣们议论纷纷。
扫一眼看热闹的群臣,刘吉双眼因愤慨这帮小人而变得血红,最后还是落在陆锦珩身上,忿然道:这些信根本不是本官写的!不信可以当众对字迹!
这个底气刘吉还是有的,他又不傻,怎会留下亲笔字迹这种把柄?虽说外臣实在不便与禁卫交流,故而往日的书信不少,但他每回都只是口述由旁人代笔。
可陆锦珩根本不理会他的提议,只轻展开其中一封,阴翳的目光落在略微发旧的信纸上,朗声念起。
短短几句念完之后,陆锦珩再拆一封,继续念起。如此拢共念了有四五封信。
一旁的刘吉面色微微变白,这些皆是他平日里通过赵六打探宫中几位皇子的细琐之事,虽不涉及谋害皇上,但只要认下这些,便是承认了赵六是他的人,那么赵六放任刺客进宫之事已是板上钉钉,他自也难脱干系。
正如此思忖着,刘吉忽地听到陆锦珩这封念道:明日城门落钥之际,将有四人着禁卫罩甲混入,届时务必予以协助。
这一封信直指刺客混入当日的情形,众位大人不禁瞪眼看向刘吉。正低头沉思应对之策的刘吉蓦地反应过来,当即跳脚指着陆锦珩大吼:这封绝非老夫所写!
而这话才出口,刘吉便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因一时冲动,犯下的愚蠢。这封的确不是他所写,摆明是陆锦珩信口诌来诈他的。
一时间大殿上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刘吉身上,包括圣上。
良久后,还是陆锦珩的一声冷笑打破了这静寂,他似笑非笑的睥睨着刘吉,语带戏谑:这么说,刘大人是认下了先前那些,皆是你所写了?
纵是已将自己陷入窘迫境地,刘吉也不得不矢口否认:不是!那些也不是!你栽赃老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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