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仅仅为苏安的命运改变而雀跃, 亦为书中角色可冲破宿命牢笼而欣喜。如此看来, 她也未必就会如原主那般早夭, 只要不放弃,总有生机。
翌日, 阴氏的母亲来到苏府, 不求见当家主母,而是点名求见苏鸾。苏鸾在偏堂见了阴母。
之前便有所耳闻,阴氏娘家乃钟祥世族,阴母更是傲骨嶙嶙的一位妇人。而今日一见,苏鸾不由得意外起来。
阴母荆钗布裙, 身边也没丫鬟随侍, 就如个民间最普通的老妇人一般站在屋子里等待, 俨然一派负荆请罪的低姿态。
见到苏鸾进屋, 她二话不说就跪了下去。
夫人,您这是做什么?苏鸾忙上前搀扶。任她再如何不满阴氏,都没有理由去为难一位鬓有华发的母亲。
阴母被搀扶起身的同时,眼里噙着的两汪泪也终于落下,一颗颗滴在青花地面上。
苏鸾掏出自己的帕子给阴母,然后搀着她坐下。苏鸾自己也坐到对面。
待情绪稍稍缓和,阴母便忏悔道:我这女儿打小娇养,未想竟是害了她,使她的性情骄横至此,害得你姐姐险些丢了命承蒙苏家大度,最终饶了她一命,我今日是专程来赔罪致谢的。
苏鸾默默的听完,念及对方年纪想要劝上两名,可想到苏安承受的那些,又觉得自己没有资格代苏安原谅。
便只道:老夫人,阴氏欠我大姐姐的半条命如今也还上了,至于那个未成型的胎儿如今反倒庆幸失去了。
苏鸾想起苏安的话,她说若自己真为那样的人家续了香火,才是更大的悲哀。
见苏鸾小小一姑娘竟如此豁达,阴母也是安下心来。铺垫完了,便探问起心中的担忧。
姑娘,女儿我们已然接回了阴家。发生这样的事,孝安伯府不敢再留她。颔首敛眉说到这儿,阴母咬了咬牙齿:姑娘,既然你有这通天的本领可以让宫里出面,制止浸猪笼这等封建腐朽的刑罚,你定然是心善的!故而,我想求姑娘让世子给孝安伯府表个态,不会再计较此事
听到这儿,苏鸾总算明白阴母今日所来的目的了。显然是阴氏被解救后,孝安伯府惧怕陆锦珩余怒未消,以此再作文章累及府中他人,故而便将阴氏赶回了娘家。
今日阴母赔罪致谢是虚,求她让陆锦珩给孝安伯府吃颗定心丸儿才是实。
可是苏鸾才不要再管这档子事。
老夫人,您说的本事苏鸾没有。我朝圣主开明仁慈,皇后娘娘听闻阴氏作为也只是小惩大诫,罚她抄抄女戒。浸猪笼的规矩那是孝安伯府祖上便定下的,由宗族耆老监督执行,合不合情理您该去跟孝安伯府的人理论。
可是可是孝安伯府如今忌惮的是苦主不肯罢休!而阴母也知,身为苦主的苏安自己没什么能耐,她若告还得通过这个妹妹与雍郡王世子的关系。
呵呵,听了这话苏鸾便起身,有赶客之意:我大姐姐既然有心胸让人从河里将阴氏捞起,就不会再反复无常。至于表态就免了,我大姐姐没那个闲情逸致再与孝安伯府的人打交道。
老夫人若是口渴,大可唤人给您奉茶。若是饿了,亦可叫人备饭。苏鸾还有事,就不奉陪了。说罢,苏鸾爽快的出了屋。
阴母脸色难堪,虽说苏鸾的话让她有安心的地方,可想到没人肯去孝安伯府表态,那孝安伯府永远不敢再让她女儿回去怎么办?
踌躇良久,阴母见再无人肯见她,只得起身离开。
两日后苏家人聚于花厅吃晚饭时,苏道北说起今日礼部听来的事:唐家正式休妻了。
苏鸾有些意外的抬头看父亲,脑中浮现的是那日离开河畔时,唐光霁为阴氏度气的一幕。在她看来,唐光霁对阴氏不似如此薄凉。
只望着父亲怔了一瞬,苏鸾便转头去看苏安。不只她看,苏家其它人的视线也皆落在苏安身上。
而苏安只是神色淡定的夹着菜,脸上没有任何波动,就连最易出卖心灵的那双黑眸,亦是干净清澈,没有半分复杂情绪。
见提到唐家苏家没什么不悦,秦氏便安了心,纳闷儿问起:老爷,为何礼部的人还能知道这事人?
是啊,休妻不是关起门来的事儿吗?正所谓家丑不外扬,别家这种事都是不愿声张,默默进行!柳姨娘脸上带着明显的幸灾乐祸表情,跟着纳闷儿。
苏鸾看得出,虽然父亲母亲面上不似柳姨娘那般明显,但眼睛里多少能看到一丝快意。
苏道北用公筷夹了块肉放到秦氏面前的碟子里,他心疼夫人为了偏房的事操了不少心。既而视线扫过家人,沉着的说道:孝安伯府有意将此事张扬出来,故而今日唐光霁休妻已成了京中百姓茶余饭后的闲话。
故意的?苏鸾意外。
就连淡然无比的苏安,也终于眼底有了一丝波动。心道唐光霁可真是够无情的,不管对妾还是对妻。
苏鸾放下手中筷子,不知为何情绪突然就低落下来。
高门深院的女人们,为了争宠固宠今日你捅我一刀,明日我刺你一剑,总想分出个胜负来。
然而往往到最后才发现,在男人眼里这就跟斗蛐蛐一样。谁被谁咬掉一条腿,谁又被谁咬断了根须,干他何事?他只是闲来图一乐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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