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面前摊放着几本厚厚的册子,还摆放着几套笔砚。我俩从善如流地加入了不太长的等候队伍。我扒着善颂的肩膀,脑袋贴着她的脑袋往队伍前看去,只见前面的人先是在册子上写了几笔,然后便接过仙童递来的红绸。
程序倒是简单,队伍前进得很快。一个、两个、三个、四个,转眼就轮到了我们。
见过二位道友。白衣仙童向我们作了一揖,指着面前的册子说道:请二位道友在册上写下来处与名号。
原来是名册。
我低头一看,这一页上只写了一个名字:东岳国之方。之方?真是个奇特的名字,不知这东岳国又是哪里,我都从未听过。
善颂提起笔,一笔一划地写下小鱼洞善颂五个字,然后双手接过紫衣仙童递来的绸子,笑逐颜开地在一边等着我。
我也飞快地写下小鱼洞知吾五个字,总算拿到了自己的红绸,三步并作两步回到榕树下。
那是条二指宽、三尺长的红色布条,握在手里没什么分量,看样子想抛它上树还得有点巧劲儿。
善颂率先站到树下,闭上眼似乎是许了个愿,接着她脚尖一踮,右手一抡,那绸子便画着弧线飞出她手去,轻轻地落在树枝上,虽说不是顶高,但真的很稳。太好啦!她开心得拍手转圈。
善颂大人许了什么愿?瞿上笑嘻嘻地问。
自然是希望能早日见到太阴星君大人呀!她得意地看向我,该你啦!
唔,许个什么愿望好呢?我想了想,对善颂道:不如我许愿我们都能早日拜得名师,早日飞升九天如何?
好呀!善颂立即同意。
我学着她刚才的动作,挑了一处红绸挂得不算多的树枝,脚下发力,右臂一抡,红绸呼地脱手飞去。
突然,就在绸子离树杈只差几寸远的地方,嗖的一下,一条红布一飞而来,一头撞在我的绸子上,那红布十分有力,带着我的布条还往上蹿了一头,才稳稳当当绕在一处很高的树杈上。
善颂惊呼一声,我也目瞪口呆。而还没等我俩做出反应,不远处就传来一阵喧哗。
诶诶诶!那是谁的红布?!翡青,快去把那条碍事的红布拿走!
我们三人寻声望去,只见那是一行四人,而现在正在跺脚发脾气的那位,不是之前在上山时与瞿上撞上的那个少年又是谁?只见他气鼓鼓地指着树梢,跟身后的三人大声抱怨着。
那三人身姿皆修长,中间最高的是个黑发黑须、方脸方肩的中年人,只见他头戴金冠,身披华服,不怒自威,在人群中十分显眼。而旁边两个似乎是侍从模样,一个满脸络腮,身批软甲,面无表情,跟在中年人身后一动不动;一个面容寡淡,身材消瘦,面犯难色,正在少年面前连声相劝。
太子殿下,这红绸既然上了树,哪还有取回的道理,而且拿下来恐怕就不灵了
不行!这样跟别人缠在一起更不灵!要么取回来我重新扔,要么你再去给我求一条!
这这这今日的红绸都是按名求取,一个名字,只能拿一条啊
我不管!他连连跳脚,那你就去把我的那条拿回来!
我心中一惊,刚刚我可听清楚了,那文官分明喊的是太子殿下,这少年居然是太子殿下?!哪里的太子殿下?
善颂凑到我耳边,悄声说道:那个人就是之前排在我前面的人。
哦?
东岳国,之方。
哦哦!我恍然大悟,原来刚刚他是在帮他的太子殿下排队啊我说他之前好大的脾气,原来竟然是东岳国的太子
东岳国?瞿上听得一头雾水,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一拍脑门,道:哪来什么东岳国,那是泰山东岳帝君!小生听说过,这东岳帝君膝下确实有一个小太子,而那太子的名字就叫做国之方!
噗没想到居然是善颂率先噗嗤一声。
国之方?这是什么古怪名字?我实在没忍住,还是噗哈哈大笑了出来。
突然,我分明感受到一股强烈的视线戳着我的后脑勺,叫人背脊发凉,僵硬地扭过脖子朝那东岳太子望去,果然,是他火冒三丈的眼睛正直溜溜地瞪着我们。
但还不等他开口发难,刚才一直面无表情默不作声的中年人先开了口:国儿,怎么还在闹小孩子脾气?这里是三清法会,如此吵闹,没有规矩。
父君!这祈愿红绸和别人的缠在一起就不灵了!我本就不想来这法会,是母后说这青城许愿树灵得很我才来的!现在是我的心愿无法实现,父君还责备我!那与其这么不痛快,我不如先回去算了!接着就作势要往外走去。
这堂堂东岳帝君面对这个小儿子的撒泼,竟然一时有些无奈,刚才的严肃劲儿一扫而光,反倒换上了一副讨好的表情,弓着背拉着儿子的肩膀劝到:诶诶国儿国儿!不是说好了你是来法会拜见你未来师父的吗?现在师父没见着,你可不能丢下你父君一个人先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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