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晴窘迫又难堪,气得又去瞪他:“男女之间如何,夫妻之间如何,皇上倒是一清二楚,比我这个过来人还有学问!”
凌昭一怔,无奈道:“朕没有。”说罢,又觉得好笑,双臂环紧她:“你算哪门子的过来人。”
江晚晴挣扎两下,还是没挣脱他,撇过头:“皇上这般登徒子的行径,叫我怎么相信你?”
凌昭只得放手,看着她远远躲到一边,怀里瞬间空落落的,总像少了什么。
多少个辗转难眠的无人之夜,惦记了这么多年,肖想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到了伸手可及的距离,却是可望不可求,只能望梅止渴。
他低叹了声:“……真的没有。”
江晚晴回头看他,眼圈泛红,只不知是气红的,或是心里太委屈:“皇上如今都开堂讲课,当起先生教我夫妻间的私事了,先前又叫陌生人来我耳边念叨种种寡妇再嫁的好处——”
凌昭苦笑:“那是张远自作主张,今日,朕就是不想再叫旁人来你面前说三道四,才亲自来这一趟。”
江晚晴绝望地看着他:“……你是真的从来不把我当你嫂嫂。”
凌昭坦然:“一直都是妻子,从未变过。”
江晚晴忽然落泪。
不是气的,也不是委屈。
而是这一刻,她清晰的认识到,用旧办法是没出路的了,他现在拿的根本不是宫斗文帝王的剧本,而是小言里霸道总裁的剧本。
再怎么激怒他、气他,没准在他心里,还觉得她与众不同十分特别,和外面那些曲意逢迎做小伏低的女人不一样。
苍天啊,这白月光到底怎么才能变成米饭粒?
第44章
启祥宫。
何太妃生得一双巧手,擅于调香。
曹公公悄悄进来,见她正在挑拣宫女送来的材料,便在旁边等了一会,待宫女听完吩咐退下了,才道:“主子,今夜小容子休息,奴才请他过来吃酒,他答应了,没生疑心。”
何太妃斜睨他一眼:“真没起疑心?”
曹公公弯着腰,低声道:“一直和他来往的另有他人,奴才从未出面,况且奴才以前和他也有交情,开口请客,他应该不会多想。”
何太妃将一双纤纤玉手浸在温水中,唇边勾起一抹讽笑:“当初见他长的好看,声音又好听,以为是个有能耐的,结果呢?蠢钝如猪,胆小如鼠!”
她冷哼了声,终究怀有几分不甘心:“他若能得江皇后重用,我就能借他的口,以江皇后为刀杀了那人,再不济,退一步,可用他的假太监身份要挟江皇后,只要能有一个机会,我定能把握住……可恨!”
曹公公叹道:“那时主子说燕王登基,必定接江娘娘出长华宫,奴才心里还怀疑,如今看来,主子当真料事如神。”
何太妃语气凉薄:“你这牛皮也不怕吹破了,什么料事如神,我那么肯定,是因为当年在宫宴上见过燕王……”说到这里,不禁轻笑一声:“他给先帝和江皇后敬酒的时候,唉,那场面呀,至今记忆犹新。当时燕王的神情,我看见了,就知道他这辈子都放不下他皇嫂。”
她微有恍然,垂眸凝视自己水葱似的手指,自言自语:“先帝驾崩那一刻,我的脸色又是怎样的?”
曹公公心中长叹,沉默地侍立在旁。
何太妃很快醒过来,眼神冰凉,掠过心腹太监的脸:“想的再好,抵不过选错了人。那小太监自打进了长华宫,就心虚的很,面对江皇后不敢多言,呆呆傻傻的,现在得到了江皇后信任,却是畏首畏尾。”
曹公公皱眉,也是后悔:“是,小容子原本心中有愧,江娘娘又是老好人的性子,他更觉得过意不去,找人教训了他一顿,他反而愈加疏远咱们,更别提替主子办事。”
何太妃拿起一旁的布,缓缓擦拭双手:“胆小怕事,良知未泯,愚蠢——这三样加在一起,在宫里,就等于半个死人,就算苟活,也是废物一个,浪费口粮。”
曹公公恭敬道:“主子说的正是。”他的目光冰冷而尖锐,冷笑:“是他自寻死路,怪不得咱们。”
何太妃淡淡瞄他一眼,道:“他身份低微,可到底是江皇后身边的人,你办事,手脚干净点,千万不能留下把柄。”
曹公公俯首,低低道:“奴才已经打听过了,他酒量一般,平时却喜欢小酌两杯,今晚上喝多了,回去的路上不小心,失足掉进池塘里溺死,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只能说他命不好。”
何太妃点头:“能不下毒,最好不用,万一查出来,平添一场风波。”
曹公公道:“是,奴才知道。”
*
慈宁宫,西殿。
容定进到内殿时,见江晚晴正坐在窗下绣花,可心思显然不放在上面,细细的银针一下子戳到指尖,有鲜红的血珠子沁出来。
他皱眉,快步上前,拉过女子的手。
江晚晴回过神,知道他想干什么,忙缩回手,手指含在唇中,一点铁锈般的血腥气在唇齿间蔓延。
容定轻叹:“姑娘这些天又在愁什么?”
江晚晴道:“我总能想出法子来。”
容定无奈,笑了笑,哄道:“好,我不问。只是,若有一天,姑娘愁白了头发还没想出来,我可以替你出主意。”
江晚晴点点头,不作声,抬眸,看见他难得穿了件新衣裳,用的还是上好的锦缎,不禁一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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