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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腹腔中一阵绞痛,豆大的冷汗从额角掉落,毒性开始发作了。
    她咬着牙,依然固执地盯着那人,看着看着,眼泪滚落:“是……是你吗?”
    江晚晴轻叹一声,走到外面。
    容定便也转过身。
    何太妃追上几步,又因疼痛寸步难行,狼狈摔倒在地,眼睁睁见那人走远,用尽全力喊了出来:“陛下!”
    那人脚步一顿。
    眸中不断有泪落下,她却笑了出来:“是你换了酒……我一直觉得你熟悉,没来由的熟悉,从前,我就告诉自己,若有来生,便是化作飞灰,我也能认出你……终究做到了。”
    泪水顺着面庞而下,唇齿之间满是咸涩。
    她忍着五内俱焚之痛,低低咳嗽两声,有血从唇角溢出:“我就要死了……咳,我要死了,你都不愿意回头,看我一眼吗?陛下,我这一生,辜负太多人,可是对你……对你……”
    她痛苦地咳嗽起来,又吐出一口黑色的血,唇角扬了起来:“我差点害了你,幸好……咳,幸好你没事……我也安心了。从今而后,我……”
    她攥紧手,指甲深深陷进掌心,想抵抗住灭顶的疼痛,透过逐渐模糊的视线,痴痴望着他:“我只愿,陛下今生得以为您自己而活,所求尽能圆满……不……不会像我,一生都在追逐您的背影,永不得所爱……”
    看不见了。
    她看不见,那个人可曾回头,又或者早已走远。
    一生所求皆是浮光梦影,海市蜃楼。
    可濒死的这一刻,她竟是高兴的。
    求不得又如何,她自是万劫不复,但他平安无事,最后还能见他一面,她已经满足。
    他没有死,他在江晚晴身边。
    太好了。
    *
    从启祥宫出来,江晚晴心事重重。
    忽听身后有人问道:“是姑娘告诉她的么?”
    江晚晴有些惊讶,停下,等他跟上来:“你……你没等她——”
    “我从前不曾在她身上多费心思,如今也不会为了她,让姑娘久等。”他顿了顿,漠然道:“她也不会想我看见她咽气。”
    江晚晴不作声。
    容定轻叹:“你总是心软。”
    江晚晴淡淡道:“有来有往,互不相欠而已。”
    回到西殿,江晚晴去找福娃了,容定才到后院,就见有人已经等在他门前。
    秦衍之看见他,还是那温和有礼的样子:“容公公。”
    容定看了一眼他身后的佩刀侍卫,笑了笑:“秦大人找我有事?”
    “不。”秦衍之道,“是皇上传你前去。”
    第66章
    养心殿。
    七、八名太监忙碌一早上,才把地上、墙上的血迹都洗刷干净了,可到处依旧残留着昨夜血战的痕迹。
    一张水墨山河屏风千疮百孔,当中裂成两半。
    紫檀木书架、甚至皇帝的御案上,满是刀剑劈砍的裂痕,触目惊心。
    张远、赵贺两人奉命查清行刺之事,彻夜未眠,加上一个白天的审讯,终于有了眉目。午时刚过,奉命前来,双双跪在底下。
    皇帝坐在御案后。
    他眉眼冷淡,手指抚过桌面上一道凹陷的裂缝,漫不经心地敲了几下。
    缝隙中,有暗色的干涸的血,不知是谁的。
    他看了一眼,神色不变,全然的无动于衷。
    昨天,就在这个地方,他突然遇袭,假扮僧人的刺客执刀闯入,尽是亡命之徒,北羌的死士精锐。他们抱着必死的决心,只为取他性命。
    刀刃砍入肉体的钝响,飞溅的鲜血,凄厉的惨叫。
    任何一样,足以令人噩梦连连。
    可他半点不在乎,如今更不会触景生情,对他而言,这生死搏命、鲜血淋漓的场面,反而是极为熟悉的。
    他低头,目光扫过赵贺和张远,移到另一名太监身上。
    那是慈宁宫西殿的太监,似乎感受到帝王的注视,他身子一僵,腰背弯下:“回皇上,姑娘晚上睡的不踏实,但是身体无恙,醒后去了一趟启祥宫。”
    旁边两人同时抬头,看着那太监,又互相交换一个眼神。
    凌昭淡淡道:“启祥宫。”
    太监忙道:“是、是的。姑娘带着容公公同去。”
    凌昭眉目不动:“下去罢。告诉你们姑娘,朕稍后去看她。”
    小太监千恩万谢地倒退着出去。
    待他背影走远,赵贺开口:“皇上,微臣和张大人已经核实,启祥宫的何太妃有勾结北羌的嫌疑,许多事是她在宫中接应,江姑娘为何会……”
    他咽了口唾沫,不敢说的太明白。
    凌昭问:“查到什么?”
    张远回道:“何太妃不仅有内应之嫌,之前宫中流言四起……咳。”
    他抬头,飞快地瞥皇帝一眼,也不说清楚到底是什么流言,一句带过:“微臣问过慈宁宫的刘公公,太后为此十分忧心,得知何太妃擅于酿酒,他便自告奋勇,向何太妃的侍女要来烈性的酒。那酒,应该就是江姑娘带给您的。”
    凌昭一阵惊心,眸光渐冷。
    差一点。
    江晚晴先喝下一杯,万一其中有毒,后果不堪设想。
    心悸之后,想起刘实,他冷哼一声:“蠢不自知。”
    张远沉默下来,看着年轻的帝王,慢慢道:“皇上,酒中无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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