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市是焰摩市的俗称,又名永夜城,做的是阴阳两界的生意,属于近几年异军突起的势力。焰摩市之主隐身幕后,无人见过,城中多能人异士,却鱼龙混杂,修仙道的正道人士大多不会去那里。又因其有严格的出入界管理,并未对仙门表现出攻击性,三大仙门也对其持观望态度,因此鬼市与众仙门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
“注意你的措辞,是斩魔!”杜若之努力压制不满,没跳起来捶那女子一顿。
“小朋友生气啦?要吃糖吗?还是吃果果消气?大姐姐都有的哦。”女子合扇,敲了敲另只手挎着的竹篮。
“哼,无需。”
“道长,你家这位小朋友可真是头易怒的小豹子,你的温润如玉,倒是半分没学到。”巫寺月笑道。
杜若之闻言,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太冲动了,不由得瞟了浮梦生一眼。
白衣道者却是目光平静如水,唇角微扬:“道子却羡慕小友的少年意气。”
“你们这对可真是……咳咳,”巫寺月咳了声:“我还是想确认下,道长你真的不除魔?”
“魔也好,人也罢,善恶有分,待之有别。”浮梦生双眼平视前方,笑道:“众人皆来此祈愿,姑娘却非是为祭奠而来,既是灵曦水君故人好友的一番心意,道子既无心,也无力与姑娘为敌啊!”
“道长真是人美心善,”巫寺月笑靥如花:“无意冒犯,但道长目不能视,从何得知我来意?”
“沉香、月见花的清香、雨花泉的水汽,皆非普通祭祀用品所有,姑娘十分用心。”
巫寺月篮中之物,的确都是精心挑选过的。除了果是苹果、桔子柿子等常见的象征平安吉利顺心的果子,三柱香,是上品北冥沉香;花,是新鲜的月见花,有着比殿中那片凡花汇成的白色花海更纯的白色;灯,是金叶莲花灯;水,是用琉璃净瓶盛着的雨花泉。
“道长感知能力非常人。”巫寺月十分开心:“然而我并非水君故人好友。”
“姑娘是代人前来,或也是因为沉迷于那个传说?”浮梦生从容笑道。
“当然是后者,女孩子偶尔沉迷下奇幻迷离的故事,很正常不是?”
浮梦生微笑着略微点了下头:“倒也是。”
“道长是个聪明人,你真是让我愈发觉得熟悉了。”巫寺月扇子在手心一敲:“对,我想起来了,你跟我主人真像!但他没道长你这么温柔就是了。”
“浮梦生哥哥是世上独一无二最好的人,你不要将他比作别人!”杜若之又哼了一声。
“嘿,小朋宇,我家主人也不差,哪天你见到他就知道了。”
“谁想见他,不见,没兴趣。”杜若之扭过头去。
巫寺月还想说话,却见浮梦生揉了揉杜若之那头蓬松的海藻头,微笑道:“姑娘切莫再挑动我这位小友的怒意,让着些吧,他还只是个孩子。”
杜若之闻言,顿时消了气,只觉得心软成了一团棉花,有只青鸟要雀跃飞出。
“斯人已逝,这游龙白塔,倒是一年年兴盛起来。”风从塔外灌进来,塔铃清音响彻,女子不觉喃喃自言,对上杜若之疑惑中带有关怀的目光,一副无所谓地样子笑了笑:“应该有些传说中羽衣族神庙的影子了。”
“大姐姐分明是在伤心。”杜若之看了巫寺月一眼,语气平和了许多。
“我也不知道,是在为这壁画中人伤心,在为留下这幅壁画的人伤心。”巫寺月叹了口气:“明明是为供奉灵曦水君,画像却是其子,如此看来,说不定,那作画之人的记忆历经百载光阴,已经模糊得不成样子,只记得这位太子殿下了。”
“早已湮灭的历史,众说纷纭的传说,”浮梦生眸光微沉,安慰道:“时年流转,仍会有人来时时凭吊,壁画中人若得知,定会感念。”浮梦生轻声道,夜风从塔窗呼啸灌进来,到了他身边,也只剩徐徐之势,温柔地轻拂过纤尘不染的白衣。
“哈哈,我不过看了本子,有些真情实感罢了,道长为何一副感同身受的样子。”巫寺月疑惑道。
“光阴者,百代之过客,姑娘所言,足以让人共情,道子才有此感慨。”浮梦生容色不变,语气温和。
“道长可真是……温柔地让人不知该如何是好呀。”巫寺月笑着摇摇头。
“道子与小友尚有祈愿,就不扰姑娘祭祀了。”浮梦生执镜礼别:“请。”
“请。”巫寺月欠身回了一礼,笑道。
“哥哥,那个传说是什么?我从未听过。”离开大殿后,杜若之眼尾余光扫过再无那女子身影,便开口问道。
“是关于飞鸟与鱼的故事。”
“哦?哥哥能讲给我听吗?”
“嗯。”浮梦生含笑点头:“灵曦水君,本体是一尾白龙,位居梦淮川之主,某日出游珊瑚碧海时,结识了一位羽衣族少女,心生爱慕,二人几经曲折,结为伉俪,传为佳话。”
“那个,”杜若之嗡声道:“哥哥您讲故事都是如此言简意赅吗?”
“道子第一次讲故事与人听,”浮梦生笑意不减:“或有生疏。”
“第一次……讲故事?!”少年开心地蹦了起来:“不不不,哥哥,你讲得非常好!”
“那真是多谢小友了。”浮梦生笑道。
“但是哥哥,灵曦水君为何会被供奉在此,故事里没有呢,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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