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桃盯到上课铃快要响起，方才满脸是笑走进教室，顺便轻轻嘟囔了句：“真可爱……”
    送个情书，还会害羞。
    季桃心情很好，回到座位，甚至轻轻哼起了歌。
    这节课是自习，季桃从书包里挑选了一本内页最好看的本子，小心撕下一页，又翻找出最好用的钢笔，做好了回信的准备。
    瞥见同桌认真做试卷了，她才悄悄打开那封情书。
    “你深邃的眼……”
    盛溪的余光注意着一侧，进教室后，同桌的行为就很诡异，眼下更是反反复复，用各种不同的诡异语气，念起了同样的词汇。
    “深邃？深邃……”
    “什么深邃？”盛溪忍不住问。
    “我没有深——”话倏地止住，季桃望了过来，抿唇，情绪看着有些低落，“你能帮我个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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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课铃响过的后几分钟，高一D班门口，季桃的视线在一片乌压压的脑袋中梭巡。
    路游月顶着班内的重重视线，迈出教室，领她到少人的偏僻楼道口，呐呐开口：“我不是说了要——”
    “有了，”季桃拿出口袋里的粉色信封，唯恐来不及一般，猝不及防塞到她手里，“快拿去表白。”
    路游月：“……”
    季桃一路推搡着人回去，过道里有人看到她们，纷纷避开。
    临近教室门口，她松了手，只用鼓励的目光望着她，无声做着口型——
    快去。
    班里人多，路游月借着有人路过遮挡，悄然将那封情书塞进了后排的某张课桌里。
    季桃微微一笑，朝她挥了挥手，放心离开。
    下午的课上完，她收到了林愿不用等他的消息。
    季桃没当回事，信步来到高二教学楼，果不其然，见到A班的班主任又在拖堂。
    一道三角函数的应用题，掰碎了，来来回回讲。
    丝毫不曾注意，底下有同学甚至想打瞌睡。
    窗户外边，季桃悄悄探出脑袋。
    她看到林愿低垂着眼，手握着笔虽然在动，可视线没有落点，表情毫无变化，有点像呆板僵硬的机器人。
    曾经明显对她不满的那个漂亮女生，端正坐在前排，偶然的余光望过来，看到她，惊愕的表情一览无余。
    季桃的双手本来攀在窗台边缘，只堪堪露出双眼睛，见她看来，站直身子的瞬间，极为自然地松手，左手扒拉了一下眼皮。
    “略~”
    做了个鬼脸。
    吓到她忙不迭转头。
    林愿的手轻颤，水笔在纸上不经意地划拉出一道痕迹，不轻不重，极短的一笔。
    胖胖的男生坐在他同桌，见到此景，压低声音好奇问了句：“你做了亏心事？”
    林愿望向窗外：“没。”
    胖男生道：“那就是因为季桃在等你吧，迫不及待了？”
    林愿随意敷衍过去。
    拖堂眼看到了尾声，季桃躲开窗户，靠着墙壁，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广播里的声音出现得毫无预兆。
    透过校内的所有喇叭，仿佛在迎合晚霞的橘光。
    广播里的内容其实平平无奇，和平常一样，像是在念一通抒情的散文。
    可开头不过一句，足以让视线不自然瞥向窗外的人，宽阔的背部一瞬僵直，衬衫因此带来不合时宜的拘束感。
    讲台上的班主任还没宣布下课，便已看见靠窗的那道身影腾地起身，椅脚摩擦地面的声音刺耳。
    林愿的动作很快，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
    回过神来，身高腿长的少年，已经阔步出了教室，越来越快，没了半分从容。
    “林愿！”
    季桃跟在他身后喊，也没能喊应。
    广播室内，轮值的男生正拿着演讲稿，声情并茂地朗诵。
    猝不及防地，门被重重推开。
    他愕然地望向门外，话顿了一拍，随即反应过来，正准备继续接上。
    “给我。”林愿不带迟疑朝他走去，凭借身高的优势，轻松夺过演讲稿。
    手伸向调音台时，男生从茫然的状态中堪堪回神，半带恼怒地吼道：“你搞什么鬼！”
    这句吼声的穿透力极强，喇叭似乎都在震动回响，天边弥漫出橘色的诗情画意，轻而易举消散了大半。
    距离上一次经由广播造成的轰动，过去刚刚一天。
    随后来了回应。
    “这是我写给季桃的情书。”
    冷淡中透着磁，像是在质问，认真过后，又放慢了语调。
    “你读着，没觉得不对劲？”
    晚风簌簌而过，音乐喷泉的水柱喷得很高，季桃隔着水幕，看见三楼广播室的窗口前，少年的侧脸隐在昏黄的柔光中，身形清隽挺拔。
    心里的失落感，忽然一扫而空。
    “其实我没喜欢的人。”
    身后的不远处，有平静的声音传来。
    季桃缓慢回头。
    路游月浅浅抿了抿唇：“谁知道你那么倔，情书都来了，我只好……随便找了个位置塞进去。”
    季桃愕然：“那广播……”
    “如果你男朋友没阻止，不出意外的话，最后就会念出我的名字，顺便逐字逐句，再好好‘点评’一下文采，”路游月平静说完，无所谓地笑了下，“其实也没什么，我本来就没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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